“什么,已经发现杜头的尸体了?” 李恩威面上故作惊讶,心中轻叹一声不出所料。 “就在衙门隔壁两条巷的墙角里,找到时已经长满了蛆……”文吏咽了咽唾沫,似乎有些反胃,“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段时间有何异常之处?” 李恩威指着脖子上已经淡了许多的瘀痕,将五天前的话重复一遍。 倒没再歪着脖子吓唬人。 毕竟眼前之人乃是从九品的“吏目”,掌管州府各路文书,见识非凡,不好糊弄。 吏目一边提笔记录,一边蹙眉沉思,片刻后,道:“我们在杜六的脖子上也发现了类似痕迹,你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此事涉及妖邪。” “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呼……”吏目搁笔,捧起案宗吹干字迹,“还能如何处理?先压着呗,等知州大人从合山回来再说!” “这就不管了?不怕再闹出人命?” “谁来管啊?咱们衙门里除了你们丁班已经没有捕快了。要不你钱七半亲自带人去查?” 李恩威连连摇,表示自己能力不足,怕把事情办砸了。 “那就对了。横竖这事过去了好几天再无动静,我估摸着那大概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妖,闹一阵子就过去了。” “你若实在不放心,明天去三尊道观捐些香油钱,求个平安符吧。” 言罢,吏目合上案宗,转身离去。 李恩威很怀疑,就算自己没让钱七半“复活”,对方多半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就突出一个敷衍了事。 “看来短时间内,借助官府力量介入此事的思路走不通了。” 求人不如求己。 三尊道观,他早就想去看看了。 江州城中道观不少,里面供奉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三尊,不是合山那种野道观可比。 正好经过数日吐纳,他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单体力一项,快赶上前世赵阿牛未经吐纳的程度。 …… 这夜,他照常以吐纳调息代替部分睡眠,争分夺秒增强生存能力。 作为一名州府衙差,会些修行小道并不惹人怀疑。 在钱七半的记忆中,捕头杜六就有一层台修为。 其他班也不乏有修行者。 只有丁班最弱,除了班头,其他全是凡人。 所以合山之行,知州首先考虑的是带丙班上阵,留下老弱病残的丁班守家。 吐纳到半夜,睡意渐浓。 朦朦胧胧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蓦地出现在视线上沿。 李恩威瞬间吓醒过来。 抬起头,便见幽幽夜色中,一道纤细的黑影正匍匐在房梁之上,默默俯视着他。 视线碰上,对方意识到已经暴露,不慌不忙从梁上跃下,动作迅捷,落地无声。 仿佛一头矫健的豹子。 还是雌的。 李恩威看清对方玲珑的曲线,心中补了一句。 女子以方巾裹面,看不清面容。 但腰间的三尺长剑却是毫不掩饰。 李恩威睡前曾将钱七半的佩刀放在枕边,此刻伸手就能够到。 但他对比了一下与对方身手的差距,决定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便继续盘膝坐在床上,不动如山。 唯一好消息是,眼前这位,大概不是妖邪诡类。 但是否与之有关,就无法保证了。 双方默然对视片刻,女子率先开口:“你似乎,不怕我?” 声音带点磁性,温婉动听。 如同捂住眼睛的热毛巾,让人下意识放松紧绷的身体。 是个有些年纪,但又不至于到徐娘半老那种程度的轻熟姐姐。 李恩威本能点评一句,却并未放松警惕,眼睛余光始终不曾离开枕边配剑:“以足下身手,取我性命不难。然而却当了半夜梁上君子,或许也不仅仅是今夜了……想必有求于我。” 当然,他能如此平静说出这个结论,主要是金鼎上的灰雾毫无动静。 按照过往经验,女子应该不至于动了杀心。 但也可能只是暂时的。 “不错。” 女子微微颔首,就近拉了一张木凳坐下,姿态极为放松。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君子,只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女子。” “你最好不要惹恼我。” “我尽力。” 李恩威语气依旧平静,身体却不自觉绷紧了一些。 这个距离下,对方随时能够暴起杀人。 而他,肯定活不到援兵到来的时候。 不,援兵是否存在都难说。 说不定对方今夜敢于露面,正是因为察觉如今衙门内部空虚。 “接下来,我问,你答。” “如果你不老实……” “我知无不言。”李恩威抢先开口,“可以开始了。” “……” 女子似乎有些不适应李恩威的突然抢白,愣了三息,才再次开声:“说说招记包子铺的案子。” 她是为了那单案子来的? 李恩威微微诧异。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是某一件过往冤案的亲属,今夜过来讨个说法。 以今日吏目处事敷衍的态度来看,以小见大,这府衙秉公办案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有人喊冤不奇怪。 至于钱七半惹下风流债这种可能性,他从一开始就排除了。 因为根据记忆,这位宿主跟他一样,一直母胎单身至今。 “足下想了解哪个部分?” “你所知的全部。” 李恩威稍稍沉思,趁机整理相关记忆,徐徐开口。 “这单案子,最早是我们杜头发现的。” “起因是王发,哦,就是我们一个同僚,他与招记店家的妻子一直有私情,屡劝不改。” “一旬前吧,王发突然失踪,我们找遍全城找不到人。后来杜头怀疑很可能与招记包子铺有关,便带上我去试探
第二十章 房梁上的眼睛(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