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地责怪着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明明有机会可以帮本杰明洗脱罪名,但是自己又太冲动,殴打法官,导致他无故入狱。
好了,我又有机会帮助旦丁洗脱罪名,我为了帮本杰明,擅自将他的案件转交给一个做事糊里糊涂的律师,结果害得他入狱。
到头来,本杰明的案件我不仅仅帮不上忙,旦丁还在牢里自杀了。上帝好像一直在捉弄我,我往东边走,西边就出事;我想补救西边,东边又接着出事。
现在本杰明的案件都还没有眉目,我实在是很累,劝不动厄尔法官,赛德尔又不愿意帮我,我还傻乎乎地陪他玩大冒险,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她站起来,往办公桌那一边走过去,整理着档案文件,她向他展示着一份文件:“这一份就是旦丁的个人档案,他本来已经是我的病人,我才刚刚为他开了一个档案,个人经历这边才整理完,结果他就出事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他是我病人之中唯一一个步向死亡的,我指的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一直以为只有Er
Miller
Hegway才会这样热衷于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区别在于,他手里没有猎枪,他也不是作家。我很遗憾,让他成为唯一一个死在我任期内的病人。早知道他会自杀,我当初就不应该为他开档案,打破了我的记录。”
真是有够糟糕的。
她说着说着,打开了电脑,找到了旦丁的个人档案,点击了“永久删除档案”的选项。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叶枫内心抵触,但还是走在西伯监狱的走廊上。
狱警叨叨道:“本来呢,旦丁自杀联系他家人来收拾遗物,可始终都联系不到他的家人。至于他以前那些男朋友,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立马挂掉了电话。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通知他的代理律师来收拾他的遗物。”
旦丁被囚禁的牢房在走廊的尽头,里面还住着其他的囚犯,不过没有几个人,大概也就四五个的样子,他们好像得了麻风病那样,脸上长满了痱子,手上的毒疮开始流脓。
大概是传染病的痛苦使其余的囚犯在大白天的时间里也倒在牢房里睡觉,他们睡得很沉,仿佛对生命对生活失去了期望。
狱警的主管在牢房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木箱子,里面放了一些日常用品,一张CD还有一张照片,但是照片中的人的模样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里有一份清单,你检查一次,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旦丁的遗物就转交给你保管。你有时间可以去找他的家人,将这些遗物还给他们。”
叶枫不愿意检查,草草了事地签了字,正准备认领完遗物就离开,可是狱警却突然递给他一封信:
“这封信是旦丁留给你的,我觉得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某一天夜里,我看到他在牢房里写信,借助着附近工业区的灯光,艰苦无比地写着,我当时还以为他写信给家人,所以写着写着就哭了起来。没想到那竟然是他的遗书。”
叶枫接过遗书,心里有话竟然说不出来。
他浑浑噩噩地在附近的码头溜达,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呼吸着,勇敢地打开了旦丁的遗书……
“尊敬的律师先生,当你看到我写的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旅游,说不定已经到达那个想要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不需要船票,不需要金钱,不需要通行的许可证,我孤身一人上路,沿路的风景……我可就不能与你分享了。
当我在法庭上听到法官的宣判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是很难重新开始,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一个变态狂魔,异服癖的爱好分子,他们认定我是罪犯,我的肤色为我带来太多的不公平与麻烦。
这个外壳是上帝为我设计的,我不可以嫌弃,更加不应该产生厌恶的情感。米歇尔医生是很专业的知识分子,她充分地让我意识到,我存在的问题是不敢面前,缺乏足够的勇气坦然面对人生。
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忘掉那个夏天所带来的阴影,我可以重新穿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衣服,可以塑造以前的形象。
可是我没有办法待在监狱里,一天不行,一个小时不行,哪怕是一秒钟都不行……那些很奇怪的家伙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能从他们的目光中挣脱出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孤儿院时期的院长,他们的存在总是让我想起不堪入目的过去。
我很想忘记这一切,很想从这个阴影去到另外一个阴影,可是我失败了,我无法做到这一切。我几乎要忘记,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死掉的呢?
或许是从那个致命的夏天开始,又或许是我决定穿上女人衣服那一刻开始,我不能确定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糟糕的世界里,即已存在的世界秩序一直将我囚禁铁栏里。
那座铁栏冒然在我心中,我呼吸不了,看不到未来,上帝拯救不了我,你也拯救不了我,我很累也很惘然,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应该怎么办。
我只是知道我不应该被囚禁在牢房里,我要结束自己残余的一生,无论付出多少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