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啊,那个苦,你哪里能吃。”陈太太已经打断女儿的话,陈觉蓉笑了笑:“娘,我晓得您一直都很心疼我,可是这会儿,该我吃的苦,我也要去吃。”
说着,陈觉蓉只觉得心中无比苦涩,想哭却哭不出来。陈太太也长叹一声,张尚书已经点头:“刑部已经来了公文,让我们去接他回来,在家中团聚几日,也就上路去了。”
这也是看在张青竹的面子上,才许张玉竹回家几日。陈觉蓉的泪不由落下:“公公今日过来,其实是要我一起去接他?”
“那日,他在牢中说的话,确实很不中听。”张尚书说完就对陈觉蓉道:“但他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苦,难免会迁怒他人,这会儿,又过了几个月,就会好了。”
这话听起来,描补的十分可笑,陈觉蓉不由擦一下眼角的泪:“那我就听公公的。”
“我的儿,那流放路上……”陈太太还是想让陈觉蓉跟了回乡,在张家住着,到时候虽然会受了些白眼,但总好过在流放之地吃苦。
“娘,我晓得您心疼我。”陈觉蓉低声说了这一句,接着陈觉蓉就笑了:“但是娘,我们是少年夫妻,就算他恨我,我也想,要他恨个明白。”
陈太太听了这句,没有再阻拦,张尚书已经道:“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这是已经准备好了,陈觉蓉不由苦笑,方才张尚书说,给自己选择,是在家乡还是跟着张玉竹走,但这会儿看起来,其实,从头到尾,自己就没有选择,除了跟丈夫一起流放,张家不会接受另一个选择。
“这也是,我的命。”陈觉蓉从不信什么前生注定,但到了现在,陈觉蓉却觉得,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
陈太太的唇张了张,又想和女儿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陈觉蓉往大门处走,春草跟在她身后,突然陈觉蓉停下脚步,对春草笑了笑:“若我去流放,你想要的,只怕就能得到了。”
春草不料陈觉蓉会这样说,吓得差点给陈觉蓉跪下。陈觉蓉垂下眼帘,淡淡地道:“罢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吗?春草还在琢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陈觉蓉已经上了马车,春草只能像往常一样,坐上车辕,马车夫赶着车离去。
陈太太看着女儿坐上马车,若是原先,去接自己的女婿,陈太太还是十分欢喜的,但现在,陈太太却一脸忧愁,原来,失去一切是这个样子,让人十分愤恨难过,却不晓得该去愤恨谁。
陈太太也清楚知道,等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时候,那个女儿会被追封,而她的追封并不会惠及全家。她真是,恨透了陈家全家,而陈太太这会儿都不敢骂了,她要的,是自己长长久久地活着,活着看自己全家过得凄惨,死,对陈太太来说,未免有些太便宜了。
陈太太没有在这里等候,而是往自家走去,不管怎么说,还要收拾行李,然后带上儿媳和孙子回乡去,在家乡过这样凄苦的日子,直到自己死去。
张玉竹已经收拾好了,不是中秋节时候陈觉蓉见到他时候的一脸茫然,当张玉竹被领着出来的时候,陈觉蓉看到丈夫,想唤他的名字,但是丈夫却看向一边的张尚书,跪到在张尚书跟前:“父亲,儿子错了。”
张尚书看到张玉竹出来,也一脸伤心,此时听到儿子说他错了,张尚书双手扶起儿子:“也是我的错,我不该……”
不该什么呢?张尚书把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下去,张玉竹也一脸苦涩地笑,还看了看:“大哥没有来。”
“他说,今儿是我们父子团圆,你们夫妻团圆的日子,他就不多打扰了。”张尚书想起张青竹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那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张玉竹已经苦笑一下:“是,大哥向来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张玉竹也说不下去了,该怪谁呢?似乎谁都可以怪,但似乎,谁都可以不怪。最后,张玉竹也只说了一句:“是我太贪心了。”
“二爷。”陈觉蓉见张玉竹在那说话,说来说去只是不看自己一眼,于是陈觉蓉也叫了一声,张玉竹这才看向自己的妻子,陈觉蓉曾和张玉竹无数次四目相对。
但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张玉竹甚至连恨都没有,只有茫然。
“二爷,你还在怪我吗?”陈觉蓉受不了这种茫然,这样的茫然是为了什么,丈夫还在责怪自己吗?责怪自己没有好好对他?陈觉蓉走上前,想要拉住丈夫的手,丈夫却已经把手从她手中抽出。
陈觉蓉低头,眼泪已经落下。张玉竹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还在外头呢。”
刚成婚的时候,夫妻情浓之时,张玉竹也曾对陈觉蓉说过许多海誓山盟的话,那些话,和着此刻张玉竹的这句,让陈觉蓉心如刀绞。
“先回去吧。”张尚书晓得儿子儿媳的心结在哪里,但这是他们小夫妻的事儿,难道自己还能做主不成?于是张尚书只能催促他们回去。
“我们还有家吗?”张玉竹茫然地问,张太太把宅子卖了,带着自己的儿子们回乡的事情,张玉竹早就晓得了,因此张尚书这句回家去,让张玉竹十分茫然。
“我住在你大哥那边,等过上几日,也就回乡去了。至于你们,你娘临走之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