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唇角微勾,面上却疑惑道:“夫君可是拿定了主意?”
顾靖晖又微咳数声,道:“我是有这个念头,却还想听听你的想法。”
秦鸢问:“不知侯爷是如何考量的?”
顾侯爷探出手去为她扶正钗环,道:“我今日听松山先生说司马懿曾经两次装病,第一次他因看不清形势,推拒了曹操的任命,我想这与我如今的境地到有几分相似。”
“怎么说?”
秦鸢在顾侯爷的怀中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看向他锋利俊俏的侧颜。
顾侯爷又咳了一声,道:“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你方才不也说了,如今太子病弱,其他的皇子们和朝中群臣各有心思,皇上又要和三公九卿们掰手腕,迟迟不肯答允我的要求,这不是形势不明?”
秦鸢笑道:“错,这怎是形势不明呢,这分明是皇上想要借夫君得罪三公九卿,将夫君和太子捆绑在一处,为太子卖命不说,还要得罪三公九卿,日后好用三公九卿来压制夫君,我看朝中日后文臣难免要防范踩压武将了。”
顾侯爷哽了一哽,愣神道:“……是么……?”
秦鸢定定地看着他,点头道:“依我之见是如此,对不对我却不知了。”
顾侯爷想了想,道:“那我更要装病了。”
“为何?”
顾侯爷蹙眉道:“我顾家为了守住塞北,填了那么多人命进去,塞北之功,便是封我个国公也不为过,皇上吝于封赏不说,还隐隐有要夺顾家军权之意,我岂能再去为了那个短命太子贸然得罪三公九卿,让我顾家无立锥之地?太子和晋王落井下石之事,我还未反击,怎会护着这个短命鬼?”
四下无人,话也说到这里了,顾侯爷自然也不再掩饰对于皇上和太子的厌憎。
秦鸢身子微微颤抖。
顾侯爷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问:“可是冷了?”
秦鸢摇摇头,握住了顾侯爷的手,道:“不冷,我是高兴的,高兴夫君想什么都对我说。”
顾侯爷叹道:“我自然是乐意与你说的,只是之前想着你未必喜欢听这些。”
秦鸢笑道:“我之前也有些顾虑,担心夫君嫌弃我爱管外面的事,不守女子的本分。”
“怎能如此说,”顾靖晖不解,道:“我们武将家的女儿可没有这些讲究,顾家世代镇守塞北,族人也多去塞北就职,有不少都上过战场,塞北之地民风开放,并不怎么讲男女大妨,男儿们若是死了,寡妇再嫁乃是常事,而且,女子能干的何止能顶门立户,有时遇到敌兵突袭,还会上战场杀敌呢。你若是能干多智,乃是我的福气,我岂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小人。”
秦鸢推了他一下,小声道:“那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侯爷的君子之腹了,再说我见你和娘都说要好好教导宝珠妹妹规矩,想着也是和京中人家一般都要讲求“规矩”二字的,难免想要避忌些。”
顾靖晖笑道:“都是我的不是才是,我忘了你比我小许多,又是新妇,难免事事小心。娘和我约束宝珠,无非是因她要在京中择婿,总不能再这么着不着调,让她学规矩也是要杀杀她的性子。再则娘说顾家以后要转换门庭,日后要从文,要多与文官打交道,那些表面规矩只怕都少不得,不然日后只怕要吃亏。旁人我管不着,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
说着揽住秦鸢认真道:“我喜欢你管我的事,为我谋划为我操持,我觉着我不再是孤身一个,只是你就难免要劳累些了。”
秦鸢强自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笑道:“那个做当家主母的不要筹划操持呢,我得了夫君和娘的信任,自然当尽力而为,只是人各有长短,总有不能的事,我本事有限,无法面面俱到。”
顾靖晖忍不住叹道:“你已胜出旁人太多,我起初期望的也不过是能生儿育女的妻子罢了,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中,听在耳内,记在心上。就是闲着无事,听旁人议论,也知道夫妻之间能相敬如宾已是极佳了,你我之间心意相通,你又如此聪慧可人,我可不会生在福中不知福。”
秦鸢脸上热的厉害,道:“夫君这番话,让我有些飘飘然了。”
顾靖晖笑道:“真的吗?还没有喝酒呢,你就飘飘欲仙了,亏我还专门问人要了这酒来让你尝尝。”
说着提起酒瓶来给她看。
秦鸢看是封好的银瓶,奇怪地问:“这是什么酒?”
顾靖晖道:“这是大黄米酿的稠酒,加了桂花和一些药材,酒味酸甜,北地的老幼妇孺经常喝这个,很不错,加了黄桃之类煮了味道更佳。”
秦鸢好奇地眨了眨眼。
“不知能不能喝惯。”
顾侯爷道:“不如试试。”
“好,”秦鸢点点头,今夜顾侯爷一心想要让她多了解塞北的风土人情,她自然不会扫兴。
顾侯爷打开酒瓶倒酒入壶,真个煮起酒来。
秦鸢就笑。
顾侯爷问:“你笑什么?”
秦鸢道:“我们本来说着告病的事,最后怎么煮起酒来了。”
顾侯爷问:“你可是觉着哪里不太妥当?”
秦鸢摇头又点头,最后道:“定北侯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