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秦祭酒的书单(1 / 2)

所谓“小”字,不过就是百依百顺,伏低做小么。

他的小妻子,说话行事处处都在理上,就是千依百顺也没什么。

若真有实在不能答应的,也先答应了,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

木头人、犟种顾靖晖不知不觉就悟到了如何侍奉上官的真谛。

人生有没有开悟,原来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娶妻。

秦思远闻得此言,不由得对这位妹婿亲近了几分,笑着应和:“南塘二字甚佳,若此妹妹这南塘公子果然名副其实了。”

秦鸢笑道:“兄长也来取笑我。”

顾六爷艳羡不已,暗自想明日就翻遍诗书,为自个找个好名号,日后也用这个名号来作诗作画,风雅得很。

顾侯爷大笑道:“我突然有了个念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祭酒道:“贤婿有什么直说便是。”

祭酒大人如今越发对顾侯爷这个女婿满意地不得了。

顾靖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乃是雅事,听闻萤火虫又名诗虫,诸位诗才又是上佳,见了美景自然字字珠玑。既然上次游玉渊潭出了诗集,今日诸位所作的诗词也刻了出集不是甚好?”

顾六爷立即抚掌道:“好极,好极,论起来今日作诗之人可比上次要强了不少。”

秦祭酒立即道:“嗐,可不能这么说,上次的诗集里可收了尚书大人和学政大人的佳作在内。”

秦思远笑道:“六爷也是无心之失。”

秦祭酒正色道:“所谓隔墙有耳,做事做人都要周全谨慎,以后你做了官便知道了,一言不慎就会招惹来麻烦,咱们又不是松山先生这样的名士,名士做事可以随心所欲不逾矩,旁人也会赞他真性情真风流。”

松山先生大笑道:“祭酒大人教育子侄,还要带上我这个说书人。”

秦祭酒道:“兄台大才隐于瓦舍之中做说书人必有深意,小弟不敢妄猜,但兄台如此做事,岂是我等庸人所能及的?”

秦鸢笑着打圆场,“爹,人家一句话,偏招出来你这么一大堆话来,原本是作诗作词,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作八股策文了。”

秦祭酒作势要打女儿。

众人哈哈大笑。

顾六爷叹道:“真是羡慕思远贤弟,有长辈谆谆教导,为人处世无微不至。”

顾侯爷心中暗忖,可见自个平日里对六弟还是太疏于管教了,一侧头,就见身边秦鸢用袖子掩了口窃笑。

顾侯爷小声问:“你笑什么?”

秦鸢以目示意。

就听秦祭酒认真道:“贤侄,上次看了游玉渊潭的诗集后,我拟了个书单,又担心你嫌我迂腐多事,一直没拿出来,听思远说你十分上进,一心向学,得空就看书习画,今日就拿与你吧,你若是按此书单读完,学问会扎实起来的。”

顾侯爷眼角就不由得抽了抽:“……”

这么久了,他的《春秋》还没读多少呢。

不知厉害的顾六爷感激地接过书单,打开来看后,感激瞬间冻在了脸上。

那书单长得离谱不说,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用蝇头小楷写就的书名,看了便心生退意。

秦祭酒还道:“功夫全在诗外,贤侄若要做得好诗,还要多下些功夫读书才是。”

松山先生伸长脖子凑过来看,叹道:“你这般教人作诗,难怪你侄子做不好诗。”

他本就长得像鹤,这么一伸,就更像了。

秦祭酒反问:“自古都是这么传授的,在下也是这么被夫子大儒教导过来的,松山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松山先生不客气道:“高见却是没有,我听闻三国时郑玄家中的婢女都风雅能诗,尤擅《毛诗》应答,婢女可能读如此多的书?令千金能点播令侄儿,你却百般不能,可见光是读书是不成的。但六爷的确需要多读些书,不然旁人引经据典,你都不知出自哪里。”

此言一出,顾六爷和秦祭酒的脸红红白白。

秦鸢收了笑,接口道:“我父亲的才华原不在诗上,堂兄学问都足了,只缺一点巧思罢了,毕竟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若是我小弟恒哥儿,却是指点不动的。”

松山先生道:“正是这个道理,咱们走吧,再聊下去,就该天明了。”

他本是个说书人,但此处却无人只将他当作个说书人。

话音未落,秦祭酒就应和道:“对,日后可是要出集的,总不能太差,折了贤婿颜面。”

松山先生与秦祭酒两人一路上论着学问就来到了侯府最大的池塘边,岸边种着垂柳,长长的柳条倒垂,梢头一轮残月在云层种浮动,池面上田田荷叶空出的水面上,倒影如画。

点点荧光飞舞,穿行于柳丝之间,树下秦鸢回眸凝望,似蒙上了一层轻纱,如梦如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顾六爷喃喃赞叹,恨不能立即挥墨作一幅月下美人图来。

荷叶深处,一只扁舟划出。

秦恒几人捉了半夜的萤火虫,已然累了。

康哥儿和福哥儿躺在船中一动不想动,只有顾宝珠还意犹未尽,她摇动荷叶,搅出来更多的萤火虫,大笑道:“你们作诗,我来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