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瞧在眼里,笑着吩咐墨竹来给侯爷倒茶,又问顾侯爷待会儿要不要一起用膳。
一番温言软语,顾侯爷桀骜冷峻的样子就慢慢软和下来。
顾宝珠暗自在心里撇嘴,面上不敢带出分毫。
顾侯爷一落座,侧首看向顾宝珠,还未开口,顾宝珠腾地站起,道:“三哥,三嫂,我还有事要去寻娘,就不多待了,三嫂若有什么要问的,派人再唤我便是。”
秦鸢忍不住有些好笑,道:“好,劳烦妹妹了。”
亲自将人送至廊下,这才转回。
顾侯爷不解地问:“这又是怎么了,我又不是老虎,她一见我就躲什么?”
秦鸢笑道:“老虎又不会逼她拿绣花针,她当然要躲着你了。”
顾侯爷这才想起,嗤笑一声,道:“恶人总得恶人磨,遭我这么一磨,她还真转性了,六弟和娘在家就是太宠着她了。”
秦鸢笑道:“七妹妹说了,她原本是个刺绣的大才来着,是你对她寄予厚望太晚了,不然乞巧大会上怎么也得为侯府挣光。等到了年底,你且等着七妹妹给你送上亲手绣成的扇套吧。我就是好奇,乞巧大会过后你打算如何安顿她呢?”
“且看看她能耐得住几日,表现如何,”顾侯爷说完了,想了想,又斜眼觑着秦鸢笑道:“我只对你寄予厚望,天花娘娘何时才送走?我这新任监察御史都要被赶上架了……”
“监察御史?”
秦鸢顾不上害羞,又惊又怒地看着顾侯爷。
监察御史才几品的官啊,皇上这是在折腾些什么?!
顾侯爷笑道:“不过是众人私下里说笑罢了,方才和你说话就带了出来,你放心,皇上对我委以重任,并未任命官职,也就是说只负责这一次的京察事宜,是权宜之计罢了。”
秦鸢这才放下心来,嗔道:“你尽管胡说,吓我一跳,还以为皇上又做了什么。”
皇上为了太子和蔺皇后与三公九卿掰腕子,偏偏要将顾侯爷架在火上烤,一个战神成了把随时都会被弃的刀。
秦鸢深为自家侯爷不平。
原本顾侯爷就已然招了太子、晋王的忌惮,密折上奏了皇上,皇上应当心知肚明,却还是将顾侯爷放到了这个位置上。
顾侯爷唇角微勾,伸出手拉了拉秦鸢的手,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却很高兴。”
秦鸢白了顾侯爷一眼。
面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夫妻本是一体,我,我自然要为你着想的。”
顾侯爷的唇角翘得更高了。
秦鸢又道:“皇上答应你提的要求了吗?”
顾侯爷道:“还未,皇上还在斟酌。”
所谓斟酌不过是因他所提没让皇上如意罢了。
秦鸢道:“侯爷,鸢儿有个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
顾侯爷立即道:“你我夫妻一体,直说便是。”
秦鸢笑了笑,道:“侯爷在塞北十年,驱逐了耶律氏,这是不世功勋,也对得起祖宗和这爵位了,对不对?”
顾侯爷红着脸,硬着头皮,手指在袖中微蜷,问:“鸢儿你觉得是这样么?”
秦鸢瞪大眼睛,认真点头,“自然。”
顾侯爷也不看她,便道:“的确如此,你说的对。”
秦鸢徐徐道:“武将不怕死,文臣不爱财,朝中便无事,可没有让武将去做了文臣的主的道理。若是朝中再有战事,侯爷自当为国效力,但如今天下太平。咱们就躺在功劳本上也足矣,何况爵位是世袭罔替……侯爷,您说是不是?”
顾侯爷定定地看着小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中的暗含之意就比较多了。
其实顾侯爷这些日子也有些不开心的。
文臣们的京察,他一个武将去做什么,而且皇上将京察的范围扩展到了一品及一品以下,这就意味着,皇上要用他去对付三公九卿。
文臣本就想要压制武将,不过是看在他班师回朝不久,军权在握,还没顾上罢了。
这看似风光的任命,实则凶险无比。
“鸢儿……你……这……”
忠君爱国,刻在顾家的祖训之中,犹如一道枷锁,锁住了历代顾家人的心。
顾靖晖内心再有不满,也不能宣之于口。
近来来访之人,要么如齐王般暗示他借机拉拢势力,要么想要收拢他或者投靠他。
真是片刻不得清净。
就连秦祭酒的家也门庭若市了。
他狭长锐利的眼眸正对上秦鸢的一双凤眼,那双眸子似寒星般清冷明亮,顷刻间便让顾侯爷内心翻腾的思绪凉了下来。
接着,顾侯爷便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炸了个惊雷,惊到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侯爷最近可曾听松山先生说书?松山先生想来说司马懿装病这段也能说得精彩。”
顾侯爷的耳朵便动了动,“……”
他素来知道小妻子是个聪慧、能干、很有些城府、很有些手段、也很有些才华的小女子,但他总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瘦弱的,需要人怜惜宠爱的小女子。
自打秦祭酒那天借酒问策之后,小妻子似乎也放下了顾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