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没出声了,默默跟随李郎中又去看琴姐儿。
琴姐儿软声软气地叫人,很招人疼。
黄姨娘是苏杭人,腔调柔和,“多谢李郎中,若不是李郎中,琴姐儿的命就没了。”
李郎中笑的眼角绽开两朵菊花,摸了摸琴姐儿的头。
“这是我和小小姐的缘分,小小姐过了病灾,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福气还在后头。”
黄姨娘笑道:“期望如此。”
李郎中给黄姨娘也把了脉,看了气色,道:“原来的方子继续吃着,过几天我来看诊,再换药方子,这些日子晚上睡的可还好?”
黄姨娘点头,“甚好,吃了李郎中的药方子,脸色好看了不少,吃饭也比以前能得多些,晚上也睡得好多了,不像以前要醒几次。”
李郎中正色道:“你这是生孩子之后没养好,身子虚亏了,以后少些心事,安心把孩子养大就是,侯府宽仁,六爷性子软和,也看重孩子,这些日子经常向小东问起你们的病情。”
黄姨娘看着琴姐儿怅然点头,道:“琴姐儿就是我的命,经此一遭,我早已看开,能入侯府的后院,不愁吃穿,琴姐儿能嫁个好人家,也算是得了善终了。”
李郎中点点头,带着小东告辞。
小东就问:“为何黄姨娘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她并没有看开呢?”
李郎中嗤笑道:“你懂什么?这个世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比人心更难懂的是女人心,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么?我一辈子都没搞懂的事,你才多大点儿就能搞懂了?”
小东埋头小声嘀咕:“我又没说我懂了,我这不是在问你么,感情师傅也有不懂的,你就直说你也不懂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呢?”
李郎中没好气地问。
小东赶忙大声道:“我能说什么啊,我这不是在重复师傅说的话么,女人心海底针,难懂着呢。”
李郎中道:“嗯,知道就好。”
两人走到院门处,又被不死心的赵嬷嬷拦住。
不等她张口,李郎中就道:“你主子不愿意让我看病,这是她的心病,心病还得找心药来医,你来歪缠我又有什么用处?”
赵嬷嬷厚着脸皮,道:“老奴这也是没办法了,能不能求李郎中想個法子?”
小东站在一旁,忍不住鼓了鼓脸颊。
李郎中到还真想了想,“我可以帮忙带话给六爷,看六爷怎么打算,如今府里天花已差不多了,从外面请大夫来看应该也没什么。”
赵嬷嬷千恩万谢,难为情地道:“我们六夫人没生病之前其实是个极好的人,只是如今病着,难免有些偏狭,多谢李郎中愿意帮忙。”
李郎中摆摆手,想赶紧走,“好说好说,话我带给六爷,其他的我就做不了,”
赵嬷嬷又赶忙道:“还有一事相求,能否请李郎中问问夫人,可还有上次送来的香,六夫人用着精神头好了不少。”
李郎中狐疑地看了眼赵嬷嬷,“六夫人敢用?”
赵嬷嬷更难为情了。
“六夫人不知是夫人送来的香丸。”
李郎中有些奇怪,问:“你不怕六夫人知道了责罚你?”
赵嬷嬷叹气,“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六夫人这个情形只怕是拖不得了。”
“好,”李郎中带着小东丢下句话,转身就走。
赵嬷嬷松了口气。
李郎中去梧桐苑寻秦鸢,小东则去了外院寻顾六爷。
顾六爷换了身短装,站在外院的空地上,正等着小东带他一起打五禽戏和八段锦,见了小东便笑道:“你差点就晚了。”
白皙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温柔含情。
小东心想,怪不得这位爷能纳那么多的小妾姨娘。
“还不是我师傅念叨提点我,”小东跟个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摆好架势,扭头道:“六爷要收心了,先深深吸入一口气,别忘了舌顶上颚,上下齿轻合……”
一套五禽戏打完,顾靖钧已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小东并无半点变化,木着一张小脸。
“六爷,先歇歇调调息。”
顾六爷便走到了绸伞下歇息。
小东跟过去,道:“六爷,今儿我和师傅又去看了两位小小姐,她们都快好了,黄姨娘的身体也在好转呢。”
顾六爷用方巾擦了把汗,才道:“那就好,只等她们几人好了,就能开府了。”
开府之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沈长乐已经想法子,借了秦祭酒的关系,将诗集送到了礼部尚书和学政大人的案头,求他们做了诗,写了跋,就等着画师出了画稿印制。
他要去拜见秦贤弟,还要跟着画师学画……最好是还能再起个诗社,这些日子,他的诗才又有了些长进……
美美的畅想被小东打断。
“是啊,只是……”
“只是什么?”
顾六爷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就顺着他的话头问。
小东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道:“只是六夫人的病……”
顾六爷蹙眉,心中涌上烦恼,问:“徐氏的病怎么了?”
小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