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卢妈妈可顾不上要面子了。
什么都没有里子重要。
若是丢了差事,她要被家人埋怨死。
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在府里混上差事就不容易,今儿丢了管事妈妈的身份,明儿可就只能听人使唤她了,她的儿孙们也沾不上光,机会都成了别人的。
颐指气使了这么些年,卢妈妈想都不敢想那个滋味。
卢妈妈转头哀求地看向身畔的几个管事妈妈们。
管事妈妈们个个都避开了卢妈妈的视线,不敢张口求情。
侯夫人这一手着实可怕。
谁也想不到,看上去稚嫩娇柔如同花朵般的侯夫人竟然如此老道,行事快捷如同雷霆。
就算是管家多年的六夫人都做不到。
她们和秦鸢没有什么交情,又被这一手震住,压根不敢开口触霉头,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谁的屁股都不是很干净。
这要是查起来……
秦鸢道:“这是做什么,翠茗,你快将卢妈妈扶起来,到一边歇歇。”
翠茗赶忙上前将卢妈妈扶了起来,搀到一旁,轻声道:“夫人只是让你把账务理清楚,你什么时候理清楚了,什么时候来寻夫人便是。”
卢妈妈抖着唇,哑声道:“可是老奴这差事……”
翠茗无奈,“差事可不等人,难道卢妈妈这账务很难理么?”
卢妈妈哑巴了。
她又不能说理不出来。
若是理不出来,那再把陈年旧账拿出来翻,按侯夫人那个较真劲,哪里还有活路。
只怕一家子都要被牵连撵到庄子上去。
卢妈妈咬着牙,哆嗦嗦拉着翠茗的手,悄声祈求:“好姑娘,我知道你是夫人面前第一体面人,求你想想法子,我这差事可丢不得,我家里情况与旁人不同,你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
翠茗抽手抽不动,只好无奈地道:“夫人还有事吩咐,你等会子再来找我。”
卢妈妈感激地看了眼翠茗,这才心神稍定,垂着手站在一侧,就等着秦鸢结束晨会。
可偏偏秦鸢将众位管事妈妈们的事情都理完了,还有话说。
“今日,梧桐苑内接二连三往里闯人,可是忘了我定的规矩?”
秦鸢命人将守门的婆子带到面前,只问了这一句,也不听她们分辨,就道:“你们犯了错,就得受罚,念你们是初次,就打轻些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婆子们再三求饶,也是于事无济,齐刷刷被按在条凳上,由红叶看着执刑,被打了二十荆条,也不敢叫嚷。
红叶还在一旁训斥:“夫人是主子,定的规矩你们就要遵守,若是今儿你犯了错,你来求饶,明儿他犯了错,也来求饶,夫人都应了,这院子里岂不就乱了套?”
秦鸢冷着脸坐在一边,也不做声。
管事妈妈们见了,更是心生畏惧。
卢妈妈看的浑身颤栗,大热的天,冷汗竟然浸透了后背。
好不容易捱到秦鸢处理完了梧桐苑的事务,婆子们也被带了下去,管事妈妈们陪笑围在秦鸢的身侧,道:“夫人,我等知晓夫人做胡椒的买卖,也都想跟着入份子,还请夫人也带上我等发财。”
秦鸢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来,牡丹花开。
众人皆是一呆。
对这位夫人又亲又敬又惧。
都暗自骂自个糊涂。
这样的美人就是个草包,也不是她们能轻视得了的。
侯爷又不瞎,亏她们还觉得夫人斗不过姓赵的。
真是猪油蒙了心。
只听秦鸢轻声道:“你们愿意入份的,就去寻红叶,这胡椒生意我也只是起了个念头,连胡椒在哪里还不知呢,你们就个个都要入份子,须知做生意没有只赚不亏的,若是折了老本,可别哭鼻子。”
“哪怎么会?”
众人谄笑地道:“夫人放心,我等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孩子,这些都知晓的。”
秦鸢轻轻点头,“那就好。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事?若是没有,我便回去歇着了,这日头越来越大,照的我头疼。”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得她这冰肌雪肤,坐在院子里,若是晒黑了,的确可惜。
“夫人请回吧,有红叶和我们说说就行了。”
秦鸢这才如扶风弱柳,回了正房。
红叶则留在院内,忙着给几个管事妈妈们立收据,讲清条目。
每个人都像是商量好的,都入了五十两银子的份。
这边才忙完,那边又来了几个管事妈妈,也是来求着入份子的。
正正好碰在一处。
红叶又忙了半晌,这才将账理完,数一数,才发现,这府中所有的管事妈妈们都入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人就像是商量过的,”红叶拿了账簿给秦鸢看。
秦鸢扫了一眼,道:“不足为奇。”
红叶道:“小姐不会又说早有预料吧。”
以前小姐也很聪慧,但也不像现在这般,事事都能料得先机。
难道定门亲事,嫁个人,就能改变这么大?
可二小姐还是一样的有脑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