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艺淼环住他的腰身,一言不发,围裙系得漂亮的蝴蝶结被她的手腕压着,炽热的体温隔着衣裳布料传递而来。
赵书铭没有再说话,而落在她背后的手却还维持着轻拍着她的动作。
他垂下头,唇珠擦过她的额头,很轻很轻,轻到江艺淼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看着江艺淼紧闭着的双眼以及微颤的睫毛,赵书铭又低下头用脸颊贴到她的额上。
赵书铭想起她大一时在国内凌晨的时间突然给他发来消息的那天。
赵书铭那边是下午六点,正好准备吃晚饭的时间。而江艺淼却在这时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国内的时间比他要快七个小时,她那里大概是凌晨一点。
江艺淼不是个很会熬夜的人,除非在赶作业,她平时在十二点前肯定已经睡着了。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赵书铭却在那一刻似乎感受到了江艺淼的不对劲。
收到他的回复后,江艺淼索性跑到宿舍阳台给赵书铭打了个电话。
原来是隔壁宿舍楼一个同学跳楼自杀了,哪怕学校马上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江艺淼和舍友还是听说了那个同学的悲惨遭遇。
盛夏的夜晚,虫子在奏响着盛夏的生命力。
但一整个宿舍的女孩都没有睡着。
对于刚上大学的她们来说,人生新一段旅途仿佛才刚刚开始,她很难去想象那样的悲痛。
赵书铭和她聊了很久,不过都只是和她聊家常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才把江艺淼哄去睡觉。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赵书铭怎么能不知道江艺淼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她对于外界的事情格外敏感心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人生过得比较顺畅,偏生对自己的事却不是很敏感。
她可是个看新闻都能哭鼻子的人。
可是她这样的共情能力以及同理心会让她在接触过多负面新闻的时候,会产生替代性创伤。
尤其是现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信息迅速传播会让他人创伤事件源源不断地暴露在江艺淼面前。
只要打开社交软件,她近乎每天都要去接收这些创伤事件,哪怕有时候已经刻意不去看那样的负面新闻,她还是躲不开大数据的推送,然后被迫自我疗愈。
赵书铭猜,她刚刚在回家的路上应该又接收到了和凶杀案有关的讯息。
她现在不是那种对于凶杀案恐慌的害怕,更多是悲伤。
江艺淼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地发抖,赵书铭放缓拍着她背的动作,转而紧紧抱住她,“法律会惩罚凶手的。”
“饿了吧,先吃饭,凉了可不好吃了。”他低下头看着她,“好吗?”
江艺淼这才靠在他身上点点头,围裙的肩带硌得她痒痒的,她的脸蛋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直到吃饱饭江艺淼才又和爸妈说了今天的事,她看中的那套房子距离案发现场只隔了两栋楼,而另外一套房子也只是差了一个街道。
江艺淼算是彻底放弃这两套公寓房了。
吃得太饱,她浑身失力地倒在沙发上,用着有些哀怨的音调说:“那怎么办,又要重新找了……”
“淼淼,你其实完全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的。”赵书铭将手里削好皮的梨子切开一半递给她,“两个人也有个照应,你独居我也不放心。”
江艺淼啃了一口梨子,“可是一直住别人家也不好嘛。”
她总是吃不完一整个梨子,也不爱用刀削皮,所以一个梨子就分了两瓣,一块塞给了她,一块留在赵书铭手里。他低头扫了一眼已经被她啃了一大口的梨子。
她的肢体和本我都还是愿意和他亲近,很多时候会有一些下意识的表现也是依赖他的。但中间分开的这几年确实让江艺淼和他变得生分。
又或许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人的理念发生了转变,江艺淼和他现在一直处于一种很难再突破的状态。
性格使然,江艺淼不喜欢麻烦别人,害怕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和精力。而现在的赵书铭也被归于她认知中的“别人”这个群体。
见赵书铭没有回话,江艺淼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同时,赵书铭悠悠地开口:“喜欢和我玩的时候就说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你口里的别人。”
他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淼淼,你是很不喜欢我吗?”
江艺淼睁大着眼睛连忙摆手,“没有,我很喜欢你,啊,不对不对,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看着赵书铭那对熟悉的眉眼,却看不清他现在的情绪。
沈蔓和赵雁兰是关系很近的同乡人,非要追溯起来,十代以前可能还有血缘关系。他们两人长得和母亲都很相像,连带着他们小时候长得有点像。
小时候放学路上都不止一次被问过是不是亲兄妹。
所以他们才喜欢用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来形容自己。
江艺淼抿唇低头看着手里咬了两口的梨子,“你真的不介意?”她很郑重地问。
赵书铭敛起脸上的笑意,“淼淼,我家就是你家,我为什么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