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是贺新川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打听到的,所以他昨天一说看房,中介像扔地雷一样赶紧把钥匙扔给了他,巴不得贺新川别还似的。
向晨的卧室门上贴着篮球明星灌篮的海报。
球星腾空而起,双手扣着篮球进篮筐,两条腿在篮筐下面晃着。
本该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激情瞬间,不知怎么却更像是某种可怕的预言。
贺新川伸出了手拧门把手,他另一只手正牵着辛心,辛心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偏向于单薄,抓在手里像是快要溜出去,得抓紧一点。
随着开门的动作,地面灰尘扬起,一个极其凌乱又充满异味的房间展现在两人眼前。
辛心惊呆了,“我以为我已经够糙的了。”
这比乔文广还夸张。
贺新川看了辛心一眼,没说话,目光环视了整个房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向晨房间床就靠在墙上,床尾对着门口,床上薄被子被随意掀开,像是床上的人起床以后就没再回来。
辛心拉了下贺新川的手,“先看看床上有什么线索?”
贺新川看他。
辛心用眼神示意:决定就是你了,上吧——
贺新川伸手把被子整条掀开。
向晨死了差不多二十天,房间里已经落灰不少,被子一掀开,灰尘飞扬,辛心扭脸躲了一下,贺新川把被子直接从卧室门口甩出去,床单、床垫……床都被扒了个干净,什么都没有,从床的木板缝隙往下看,下面有一些垃圾还有几个盒子。
辛心趴上去,隔着木板观察了一会儿,抬头对贺新川说:“有人来过。”
贺新川下巴冲着窗边的桌子扬了扬。
桌子上摆着打开的泡面,一个有绳电话,几团垃圾,还有几本杂志。
所有东西都很乱,加上敞开的泡面——估计是剩了汤没倒掉,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赶紧就要把视线移开。
但是既然贺新川特别示意,辛心又扫了两眼,终于发现了异常。
那三本杂志居然叠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床底下的那些盒子是鞋盒,鞋盒旁的垃圾品种丰富,果壳、纸巾,甚至还有腐烂的半个苹果。
辛心可以想象向晨在床上边吃东西边玩手机,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半不小心从手里掉了下去,咕噜噜地滚到床底深处。
算了,懒得捡了,明天再说吧。
这么个邋遢的人,怎么会把杂志叠得那么齐,又怎么会把鞋盒严丝合缝地沿着地板线摆成直直的一条?
这么做的人,不可能是向晨,那会是谁?
要么,向晨他不是一个人住,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才会导致这个房间的不和谐。
但是如果真的是有人和向晨同居,会放着扔在沙发上没叠的衣服不管,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这压根就不合理。
辛心抬头,和贺新川的眼神交会。
是凶手。
这么做的人,只能是凶手。
辛心顿时不寒而栗,比起鬼,他觉得把人变成鬼的人更可怕。
“他在找东西。”
贺新川说。
辛心从木板上爬起来,“那东西不会很大,不然他不会连鞋盒都一个个打开察看。”
“可能是纸张、字条之类,”贺新川说,“能夹在杂志里的东西。”
辛心点头,“这个凶手应该还有严重的强迫症。”
在搜过鞋盒、杂志之后,凶手不自觉地按照自己平常的方式把那些东西重新摆好,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简直强悍到令人发指。
杀人,吊尸,又回到被害者的房间搜证,还有心思把搜过的东西给摆整齐。
“你觉得他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
“应该没有。”
“要不然,”贺新川眼眸深邃,“赵宏伟怎么会死?”
贺新川对同事也不怎么关心,但他还记得那天向晨迟迟不来早会,老板先是叫人打电话,没联系到人,这才气急败坏地让人去向晨住的地方看看。
是赵宏伟主动要求去的。
按理说,赵宏伟跟向晨,一个在厨房工作,一个在前厅服务,向晨也不住宿,两个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关系应该是很一般。
那天赵宏伟那么积极地想去看向晨,现在想想其实很反常。
是不是赵宏伟也知道些内情,怕向晨出了什么事?才急匆匆地赶来找向晨?
辛心和贺新川仍然是忍着异味把整个房间都搜了一遍。
东西很乱也很杂,基本都是向晨的个人物品,衣柜里有不少印着大logo的潮牌服饰,不过仔细辨别后不难看出基本都是假货,香水、项链、皮带……这些东西在柜子里不少,没什么太大价值,只能说明向晨是个有点虚荣且爱打扮的人。
辛心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到了向晨的病历本,他从第一页开始看,发现都是些日常的小毛病,向晨的身体素质一般,冬天一个感冒缠缠绵绵地看了得有小半个月。
辛心皱着眉向下翻,突然几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辛心没手捡了,叫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