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它安静、独立,就像守株待兔的农夫一样,只污染偶然送到嘴里的“兔子”,并不具备扩张性。
最重要的是,很多幸存者都有条不成文的默契,凡是进入过其它庇护所的人,往后宁愿去更危险的回响之地也不愿意踏入相对没那么危险的庇护所。
兰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没人主动聊过这件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避着。
巴德烈叹息道:“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光明正大走出去吧?”
兰昭环顾四周:“他们不是不欢迎……”
“他们?”黎危掀了下唇。
明明黎危的表情没有任何含义,甚至笑意都不达眼底,但兰昭还是感觉被嘲弄了。
如今的灯塔无政治无军队,人人平等而自由,但黎危却还是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也许是还没脱离上个世纪的最高指挥官身份。
兰昭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黎危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负面想法
巴德烈说:“对于其他人来说,误入庇护所肯定是早早走掉比较好,不要做过多了解,但对于老大来说,捣毁是更直接有效的手段,一劳永逸。”
兰昭沉默地地点点头。
老李家十分简单,一个堂屋,两个卧房,灶屋独立在屋外,与主屋之间夹着一口水井。
兰昭跨进门的瞬间突然一个激灵:“我们住进了老李家,那老李去哪了!?”
话音刚落,除黎危以外的几人都整齐划一地看过来。
兰昭莫名品出了一股“无语”的味道。
巴德烈叹息着问朱恩:“你哥平时心思也这么重吗?”
朱恩:“还好……”
梅纳拍拍兰昭的肩:“朱恩之前没跟你说过吗?进回响之地或其它庇护所都要做到四少——少听,少看,少触,少想。”
“说过,但我……”兰昭喘了口气,“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想的方向没错,可想的越多就越容易共灵,理智就掉得越快。”巴德烈说,“我们进来后只要放空大脑,这里的东西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们都左耳进右耳出,不去深想也不多交流,其它交给秩序者就行,懂吗?”
兰昭一句话直接给他们放空的大脑强塞进一团东西,如果“共灵”有进度条,他们现在应该被迫增加了百分之十。
在精神值方面,不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和秩序者相比都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异。共灵次数过多很容易失序,所以大多时候灵感度太高都不是什么好事,除非队伍里存在净化型秩序者。
“没关系。”黎危从其中一个卧室走出来,“多想几次,你就能称呼我们一声外来者了。”
“……”什么惊悚的冷笑话。
不过兰昭紧绷的神经倒是略松了些:“我们住一屋吗?”
问完他也觉得有点傻,一起走路上他都能进入共灵的状态,何况自己一个人睡。
“你们单独睡这边。”黎危示意他们进左边的屋子,自己却走进了右侧更靠灶屋的卧房。
明明被单拎出去的是他自己,话语中却仿佛抱团的其他人更脆弱。
黎危推开吱嘎的房门,房间虽然又小又破旧,但没有灰尘。一张单人床靠在窗边,床头一侧是个双开门木柜,窗下的墙面上隐隐能看出些许深红的斑驳印记。
黎危没有在意,在床边静静坐了会儿。
这个庇护所有点特殊……通常来说,除了误入的人类以外,其它庇护所里的所有生物都非人类,无论它们怎么伪装、怎么演戏,都会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僵硬感。
这些“东西”所言所行的中心目的都只有一个——污染外来者,留下他们。
而这个村庄并非如此,这里的一切都有种浑然天成的和谐,那些村民就好像真实存在的“人”,有自己的生活与情绪,并不是很在意他们这些突然出现的人。
庇护所甚至不欢迎他们。
这点很重要——以往从未发生过。
“老大。”阿塞莉敲了敲打开的房门,“你饿不饿?”
黎危说:“不饿,你们先吃。”
阿塞莉歪头:“好吧。”
“明天是宿天,你们好好睡觉。”黎危招了下手,“过来。”
阿塞莉乖乖走过来,小声道:“黑天很危险的。”
宿天是黑天的学名,后者更口语化,于是大家都这么叫。
这个世纪前,世界是没有黑天一说的,天地永远一色,是混沌的灰色调。直到上个世纪结束,人类在最终一战中迎来了胜利,同时迎来了不间断出现的黑天,紧邻其后的便是受光日。
“所以你好好睡觉。”
“你要丢下我们出去吗?”
“看情况。”黎危将阿塞莉肩后的头发拨到前面,捋下要掉不掉的皮筋,“辫子散了,让巴德给你扎一下,顺便叫兰昭过来。”
阿塞莉问:“你不能给我扎吗?”
黎危面不改色道:“我不会。”
阿塞莉才不信:“骗人。阿爹说扎辫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所有人都应该会,不会的都是笨蛋!”
黎危毫短促地笑了声:“那我是笨蛋,你也是笨蛋。”
阿塞莉无法反驳,气恼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