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回云州之后呢?杀了我?”桑雀毫不客气地问。
承歌身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脸上布满脓包,就像蟾蜍一样的老妪缓步走出,用嘶哑的嗓音对桑雀道,“我们要的从来都是五灵圣女,如果你能主动交还,我们不会为难你。”
“如果不能呢?”桑雀又问。
众所周知,走阴人一旦进入鬼级,半人半鬼,有一半的性命是靠鬼吊着的,如果把身上的恶鬼剥离,这个走阴人运气好能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
运气不好,直接死。
桑雀和云州众人之间剑拔弩张,乔灵见状赶忙道,“这件事我们可以之后慢慢讨论,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眼下最要紧的是阻止鬼戏班的班主晋升鬼神境。”
鬼货郎忙不迭地点头,他扁担上挂的五个大头娃娃也摇晃着,做出点头的样子。
桑雀吸口气,主动让了半步,“我可以去云州,但前提是,今日你们能竭尽全力协助,否则鬼戏班主宰秦州之后,云州兴许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阴童和云州之间的恩怨总要了结,她迟早要去一趟云州,现在她也只是答应去,可没说什么时候去。
老妪看向乔灵,乔灵看桑雀,桑雀点头,乔灵才说,“好,这件事我为她做担保,她若食言,我九歌众人必定为你们将她押送到云州。”
条件谈妥,那老妪安排承歌跟着桑雀,看管也是保护,如果中间出什么问题,承歌必须护着桑雀先走,确保阴童安全。
大局面前,桑雀懒得斤斤计较,她先前用艮卦开启的生门还在,能持续半小时,她带着众人鱼贯而入,来到战场南边树林中。
他们在外面也就耽搁了十分钟左右,原本厮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此刻一片寂静,一眼望去,横尸遍野,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大地,汇聚成溪流,蜿蜒流淌。残缺不全的肢体随处可见,堆积如山。
破损的军旗斜插在血污之中,在风中无力地摇曳。被战火焚烧过的土地焦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和焦糊味道。
黄袍道长形如枯树,睁大眼站在法坛前已经气绝,周围都是因为请道君降神而被耗尽寿元的道门弟子。
副将庞恩带着鬼将军,仍旧在与紫裙琵琶女在城墙上激斗,他们周围除了破碎的鬼影,没有活人。
那七个校尉被黄土掩埋,于城墙上众多尸体中立起一座又一座的坟包,坟包渗血,不断冒出黑色的烟气,飘向高空。
坟鬼乃是之前跟桑雀一同过来的邓石所驾驭的恶鬼,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坟鬼失控,埋葬了自己人,还是邓石拼尽全力,护下了所有人。
花旦冷幽幽的唱腔如泣如诉,悲壮又毛骨悚然,丘万钧放出的牛头鬼手持钢叉,不断袭杀花旦。
可那花旦身如鬼魅,在方寸之地辗转挪移,每次都能避开牛头鬼的攻击,从不正面迎击。
“那花旦是鬼,并非活人。”
树林中,桑雀身边的乔灵沉声说道。
桑雀有些惊讶,因为她用阴童的鬼眼看过,虽然查看花旦的过往都是一片漆黑,但是花旦在她眼中跟活人没有区别。
难道花旦是班主驾驭的鬼,而非班主本人。
鬼货郎放下担子,面色沉重地望着战场,“我们来得有些晚了。”
几乎是鬼货郎刚说完,天地异变突起,狂风吹开乌云,露出血红色的圆月,如同一只鬼眼,贪婪地注视着大地上的尸骸。
轰隆隆!
闷雷声声,血色闪电划破夜空,大雨倾盆而至,雨滴如血,落在遍地尸体上,却产生灼烧一般的效果。
鬼货郎赶忙抽出担子上的伞,撑开之后往空中一抛,油纸伞消失,一个又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众人头顶的树杈之间,抵挡大雨,护持众人。
战场上,被雨淋到的尸体都像焚烧殆尽的纸,灰烬在大雨中诡异地飞扬,汇聚成一道道洪流,朝着战场中央某处聚合。
桑雀看到一个人,一个男生女相,跟那花旦如同孪生一般的男人,站在遍地尸骸中央,张开双臂,任凭这场血雨冲刷他的身体。
所有尸体‘焚烧’过后的灰烬,通通冲进他体内,他身上那件文士白衫上迅速出现血色痕迹,向外扩张,连成一片,让那件白衣变成血红色。
桑雀心头一震,意识到那才是真正的鬼戏班班主,并非左今也。
“墨砚书!”
鬼货郎拿着一只古老的单筒望远镜,对着城墙某处查看,锁定说书人的位置之后,他扁担上五个大头鬼娃娃掀起一阵黑烟迅速包裹鬼货郎。
黑烟散开时,鬼货郎已经消失不见。
乔灵望着战场中央的班主,手上动作不停,扣上九歌铃医的面具,从随身的医箱中取出一只破旧豁口的陶碗。
“木兰,护我一阵,不要让任何东西打断我!”
乔灵原地盘坐,碗放在面前,手起刀落划破手腕,让自己的血流入碗中。
那只碗像活过来一样,吞吃乔灵的血,碗内壁出现一些古老的图腾和文字,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碗中产生。
战场上那些原本朝着班主冲去的尸体灰烬有一部分朝着乔灵这边来,被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