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
淮河楼。
夜晚的淮河楼虽不如东市的飞云大酒店热闹繁华,却也已经是汴京城少有的顶级酒楼。
淮河楼云水阁。
以左冷风为首的一众官员此刻正互相推杯换盏着,好不热闹。
酒杯的碰撞中,宴席上的官员们个个笑容满面,脸上带着开心和兴奋。
坐在左冷风身边的一名官员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对着身旁的左冷风当即道:
“左御使!这杯我敬你!左御使果真算无遗策,我等一将消息传回去,那些地主豪强们可立刻就炸了!
您不知道,就这些天从地方上传来的信件和奏折那可比往常多了十倍不止,全都是各地官员和当地士绅以及地主们的联名请命书,为的就是阻止清丈田亩的进行!”
左冷风笑着同样举起酒杯,与对方一碰后一饮而尽,随即这才笑着道:“这哪里算的上是什么算无遗策啊,这都是利益驱动的,虽然我们手里的田地多,但是再多能有天下之中那些当地的地主和士绅们手里的多吗?
再则说了,你我士官即便没了土地,我们也还能养活自己,可那些地主和豪主们,他们所有的花销可全都是依仗着他们手中那些土地的支出,若是丢了那些土地,他们可没法活,自然会不遗余力的阻止清丈。
你们且就看着吧,这只是個开始,若是陛下顺应名义停止了清丈那也就罢了,若是陛下依旧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话,呵呵……”
左冷风笑了笑,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随即再度一饮而尽后道:
“那那些地主豪强们为了保住自己家的家业,可保不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天下皆乱,烽烟四起,陛下可就别怪我们没有阻止过他。”
“是极!是极!以往陛下任性一点也就算了,他是皇帝,我们都是可以忍忍的,可是既然他都触动到了天下人的底线,那就怪不得旁人了,我们可都是劝阻过了,但是他不听劝我们也没辙啊!”
“左御使说的对,以往陛下他不要把事情闹大啊!这样对谁都不好。”
“且看!且看吧!”
云水阁中,心情大好的众官员再次推杯换盏起来。
他们相信,如今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么大了,只要当今陛下不是个眼瞎耳聋的,他就会知道该去怎么做。
他们也就不用担心清丈田亩清到了自己家了。
左冷风看着众官员喝酒笑闹,手中把玩着酒杯嘴角带笑,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等这件事过后,他们左家又该扩大手中的田地了。
他们的热闹跟赵俊无关,在春风亭钓了一天的鱼,接过一直到临走的时候才堪堪钓到了一条一斤来重的鲤鱼,最后也只能无奈放了回去。
难怪这条鱼会上钩,这池水里的鲤鱼早就让他给喂成了胖头鱼,但是这条鱼却还那么的瘦,显然平日里抢食没抢过其他的鱼,这也就难怪回来吃自己放的鱼饵了,还是赶紧丢回去养养吧。
从御花园回宫后,赵俊又召了李定国入宫聊了约摸一个时辰这才放他离开。
一夜悄然而逝。
翌日,清晨。
伴随着王怀恩一声升朝,垂拱殿中,日常的常朝便开始了。
王怀恩才刚刚收声立即便有人站出道:
“陛下,不知为何,朝廷要清丈田亩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如今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抗议潮,各地的百姓联合在一起纷纷上书一级级传递上来,让朝廷停止清丈田亩之事。
虽然臣知道,清丈田亩能够给大宋带来数之不尽的好处,可陛下!一切的前提都要以维持大宋的稳定为主啊!
陛下!此政,如今已经动摇国本,请陛下放弃此政,稳定国本!”
“请陛下放弃此政,稳定国本!”
“请陛下放弃此政!稳定国本!”
他一个人说完后,其他人立即附和。
一时间朝堂上众人好似站在了同一天阵线上。
赵俊的目光看向下方众人,随即一声嗤笑响起,赵俊的脸色阴沉下来,看着众人冷冷道: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百官瞧见赵俊这神色,被吓了一跳,但想到家里的田地,却还是咬了咬牙,齐声再道。
“请陛下放弃此政,稳固国本!”
赵俊缓缓点头,众臣一喜,就听赵俊道:
“你们的意思,朕知道了。
但是……”
百官不由神情一紧,就听赵俊继续道:“但是朕并不打算听!”
百官顿时一阵愕然。
“陛下……”
有人站出又要说些什么,然而赵俊却抬手制止,背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语气中蕴含着难以掩饰的自信,与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声音坚定道:
“历朝历代,难有三百年之国运,此系根本原因皆在土地!
历代开国,历经战乱,天下人丁凋零,荒地无数,故而百姓有田,国家有税,往往能在短时间内达成盛世!
然!
随着年月日久,新朝国内权贵新起,地主士绅壮大不断侵吞百姓之财,致使富者田连阡陌,然贫者却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