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药铺并没有因为义诊的结束而变得销声匿迹。
相反,因为价格低廉,上至大夫、下至伙计无论技术还是态度都极好的缘故,尤其是在与布庄合并完成后,前来住院的病人越来越多,隐隐又有了不够用的趋势。
七爷是个极为尽心尽责的人,药铺里人手越来越不够用,又为了省钱,前些时候,他干脆将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全都叫过来帮忙了。
药铺算是走上正轨,不用她再多操心,药材的种植也有了新的安排,目前也不用她操心。边和村的尸骨已经清理完毕,受丁立生和赵鳞落狱的影响,不用她交代,胡庆鲁便主动担负起了冰窖那些少年、少女尸骨的认领工作。
书院的清查工作也已经完成,账册就放在书房。同样受丁立生和赵鳞落狱的影响,雷德厚也没有等她的交代,便主动加入了各家的财产清查中。
将案台上刚处理完的纠纷登记表整理好,陈韶起身回到乘风院,把手中的纠纷登记表放到先前已经处理好的那一沓上,轻叹:“四百多桩纠纷,最早的已是十年前,最近的也是三个月前,可见……”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而是转身问全书玉:“刘德明他们处理到哪一家的庄子了?”
全书玉答道:“前两日刚将顾家的庄子处理完,如今正在处理范家的庄子。”
“速度倒是很快。”陈韶颇是诧异地说。
全书玉笑了,“一个比着一个,速度就是想不快也不行。”
陈韶跟着笑道:“这批学子,做事的能力算是培养出来了,就是能不能担事,还得再往后看一看。”
全书玉试探道:“公子对他们似乎寄予了厚望。”
陈韶看着那一沓纠纷登记表,意有所指道:“大部分读书的初衷都是为了当一个好官,然而真正走上官场后,面对功名利禄,却渐渐失了本心。就如这一沓纠纷,就不说每日了,他们但凡每十日能分出半个时辰,也不至于会堆积这么多。不作为到了这个地步,大棠落到现如今的局面,也不算冤枉。”
这话大逆不道的话,全书玉可不敢接。
好在陈韶也没有打算让她接,不过是近来在处理这些纠纷时,听多了百姓们的抱怨,心有所感之下发出的一丝感慨罢了。缓一缓情绪,她又问道:“你那边呢,清查到哪里了?”
“钱库方面,文家和朱家都已经清查完毕,如今正在清查顾家。”全书玉近来虽一直跟着她在处理那些纠纷,但对清查的进度也一点没有落下,“粮库那边要慢一些,如今还在清查顾家,可能还要个三五日才能清查完毕。已经清查完毕的账册,我都放在书房了。商铺那边……”
全书玉斟字酌句道:“方掌柜前日倒是将布庄的整合方案给了我,只是我大致看了一下后……设想倒是挺好,只是实施起来恐怕不太容易。”
“拿给我看一看。”陈韶吩咐。
全书玉回东厢房将方案拿了过来。
陈韶才看一眼,就挑起了眉梢。
方掌柜的方案根本没有考虑富户与平民百姓能不能互相包容的问题。在他的设想里,整个洪源郡只有一个布庄,不论是什么身份,除了这个布庄,就无处可买布料,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能不能包容的问题。
甚至,为了保证洪源郡只有这一个布庄,他还列举了种种防止其余商户开布庄的措施。
另外,为了保证布庄的生意,他也列举了种种不让洪源郡百姓偷偷去别的郡城购买布料的规范。
看完方掌柜的方案,陈韶总算明白了全书玉刚才斟字酌句的缘由:“他这是想强买强卖呀。”
蝉衣好奇地拿过方案,傅九也凑过来。两人一同看完后,蝉衣忍不住笑道:“真要按他的方案做生意,用不上几年,别说边关的将士再不会缺衣少食,只怕再来两个国库也装不下他赚的钱。”
全书玉笑出声来,“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说只要将酒楼,药铺、布庄、米行等像盐、铁一样全部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就不怕赚不到钱。只要有钱,就是再打上一百年的仗也不怕。”
蝉衣好笑:“他以为钱都跟庄稼一样,能从地里长出来不成?”
全书玉还没有接话,傅九就反驳道:“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好呀,每日到惠民药铺看病的百姓那么多,七爷他们都快忙不过来了。如果酒楼、布庄、米行也跟惠民药铺一样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再控制好价格,前来买卖的老百姓肯定也会络绎不绝。”
为证明自己说得有道理,他向刚好回来的李天流道:“你说对不对?”
李天流根本不知道什么事,自然没有接她的话。将刚刚收到的两封信扔给陈韶后,说道:“辅国大将军和京城来的信。”
陈韶看信时,傅九将方掌柜的方案塞给了李天流。在他还没有看完时,又急迫地将自个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等他看完,便催道:“你觉得怎么样?”
李天流将方掌柜的方案又看一遍后,说道:“我也觉得很好。”
傅九立即得意地看向全书玉与蝉衣:“怎么样?”
蝉衣嗤笑:“不怎么样!看病的人多,是因为以前看病贵,好田好地又都被朱家、顾家他们霸占着,才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