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爷不顾范老爷阴郁的目光,点头应是。
陈韶指尖轻轻敲了几下扶手:“前朝太子去时,平凉郡王有多大?”
“七岁。”范老爷抢在戚老爷前头回答道。
“七岁……虽然他的母亲是皇甫氏,就他这个年纪来说,断然没有能力号召前朝的旧臣密谋复国,且还一坚持就是上百年。”陈韶漫不经心地说道,“左右内率府是东宫禁卫,不仅要护卫太子的安危,还掌着一定的兵权。能让左右内率府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大火,起码要走水两盏茶以上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左右内率府既是东宫禁卫,担的又是护卫太子安危的职责,是什么原因让火烧了两盏茶以上他们才发现,进而冒险去救太子?”
范老爷和戚坳爷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主要是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韶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够回答,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牛鬼蛇神都不怕,又岂会怕阴谋诡计?只不过再厉害的阴谋诡计,也不可能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尤其是在多种巧合凑在一起的时候。又得给陈昭去信了,得让他查一查前朝灭亡的时候,有多少官员归降大棠,又有多少官员在归降后,继续为大棠朝服务。
想要颠覆新朝,匡扶旧朝,纵观历史,几乎没有成功的先例,这大概也是前朝太子党筹谋上百年也还未行动的原因之一。但不管怎么说,前朝太子党筹谋了上百年,朝里朝外的势力必然不可小觑,不及早将他们挖出来处置了,即便他们无法匡扶旧朝,也必然能让大棠遭受重创,尤其还是外患当前的这种时候。
“前朝太子叫什么?”思绪稍定后,陈韶又继续问道,“你们是如何结识的他?”
“具体叫什么,我们倒不清楚,”这个问题范老爷和戚老爷都不想回答,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见陈韶的目光看过来,范老爷不得不答道,“萧大人称他为皇甫公子,我们便也称他为皇甫公子。”
陈韶立刻问道:“萧大人是谁?”
看来,朱家和文家并没有说多少事关前朝太子党的事,他必须抓住这个投诚的机会,给范家争取一条活路。范老爷不再藏着掖着,坐直身子,坦诚道:“萧冲,余杭郡太守,我们范家和戚家就是通过他结识的皇甫公子。”
吴郡太守耿裕已归降前朝太子。
余杭郡太守萧冲也归降了前朝太子。
吴郡和余杭郡是江南道经济最为发达的两个大郡之二。
这还仅是他们知道的。
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陈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在你们通过萧冲结识前朝太子玄孙之前,余杭郡的范家和戚家本家,是不是已经先一步结识他了?”
范老爷点头。
“你们两家的小钱库中,应该也有不少青玉吧,”陈韶直言不讳道,“那些青玉也是送给前朝太子玄孙的?”
范老爷再次点头:“是。”
“他要那么多的青玉做什么?”陈韶问。
范老爷摇头道:“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早几年也曾好奇地问过萧太守,萧太守让我们按皇甫公子的吩咐办事就成,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后来就没有再问过了。”
陈韶耐心追问:“皇甫公子是如何吩咐的?”
范老爷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每个月固定送五十斤极品青玉原石及不固定的青玉物件到余杭郡交给萧太守。”
陈韶:“不固定的青玉物件是时多时少的意思?”
范老爷道:“是。”
陈韶:“我看不论是文家,还是朱家的小钱库中,都储藏着好几百斤的青玉及上百件各类青玉物件,为何?”
范老爷:“掸国那边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抬高青玉的价格,有时更是故意不卖或是少卖,次数多了,我们就会交代商队趁着他们不找事时多买一些回来备着,这样他们一旦找事,我们也能用存货顶上。”
陈韶问:“不顶上会如何?”
范老爷:“也没有如何,不过是有个攀比,总不能比他人差。”
陈韶点一点头,又继续:“买青玉的钱,是你们自己出,还是皇甫公子出?”
范老爷支吾道:“我们自己出。”
“倒是忠心耿耿。”陈韶似讥似讽地点评了这么一句后,又问道,“你们送去江南的那些粮食呢?是当真为了卖钱,还是跟青玉一样,也是送给的皇甫公子?”
范老爷面色僵硬道:“我们也是受了萧太守和余杭郡本家的鼓动与游说,才会一时鬼迷心窍。不过公子可以放心,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陈韶不咸不淡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范老爷的面上隐隐显出些难堪,有意沉默少许,想让戚老爷顶上去,但戚老爷并不想在陈韶不高兴的时候去触霉头,便低着头假装打量自己的鞋子也不吭声。范老爷心中生怒,却不敢发作,在陈韶渐渐不耐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答道:“一部分卖钱,一部分给了皇甫公子。”
陈韶不阴不阳地笑上两声:“青玉买来都送去余杭郡了,还是自己也会留下一部分?”
范老爷结巴道:“皇甫公子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