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韶欣赏程二丫做的戒指时,太守府东侧官宅,丁宅。
丁立生阴沉着脸趴卧在凉榻上,上身套着短褂,下身也只穿着亵裤。亵裤退在大腿根,露着受伤的屁股。左右各有两个侍妾跪坐在蒲团上,手拿香扇,为他的屁股扇着风。
凉榻前方,散落着一摊碎瓷,全是丁立生扔的。一部分是想到他被打板子的事传出去后,不知道旁人会如何笑话他而扔的;一部分是想到他打拼多年积攒下的田庄,就这么被陈韶没收而恼恨交加下扔的;还有一部分是想到竟有人敢如此残毒地算计他而扔的。
随着碎瓷的增多,屋里屋外伺候的人,都一样大气也不敢喘。
直到……
长年跟在丁立生身前身后伺候的其中一个随从快步进屋,才打破了沉寂的气压,“大人,有消息了。”
丁立生精神一振,立刻吩咐:“都滚出去!”
等屋中伺候的人都出去后,他又道:“说!”
随从从袖中取出一个拇指粗的竹筒,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瓷,拿过来递给了他。
丁立生接过竹筒,强撑起上半身打开盖子,抽出里面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朱二爷的主意,戚三爷去请的人。
“好,好得很!”丁立生阴狠地冷笑几声,才问道,“哪里来的消息?”
随从低眸看着地上的碎瓷:“是范三爷的人塞给的小人。”
“范治荣呀。”丁立生阴恻恻冷笑道,“他既然知道是朱二爷的主意,戚三爷找的人,证明他们在算计我的时候,他也在场!那几个贱民拦路申冤之前,他有机会,却不告诉我。等着我被打了板子,又失了家业,才假惺惺地送我消息,他打的什么主意……真把我当成傻子了不成!”
随从劝道:“范家与戚家一向通好,如今却不惜背叛戚家,虽知他别有目的,但大人何不将计就计,利用范家的背叛将朱家与戚家一并解决了?”
“也有道理。”丁立生压着恼怒,慢慢说道,“以前他们看不起我就算了,如今看我要当太守,还这样从中作梗,那也别怪我不仁不义了。”
再次将纸条展开,一字一字地看上两遍后,丁立生还是难掩愤怒地哼道:“原本还想将骆爷收集有各家证据的事跟他们通通风,让他们早做准备。如今看来,倒是省事了。”
随从再次劝道:“大人就是对他们太过仁慈,才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别忘了,大人现在也是八品官,可大人以往是怎么对他们的?不仅从未摆过什么官架子,甚至还时常放低身段去讨好他们,他们算什么东西?既然他们不识好歹,大人又何必再自讨没趣?干脆趁着陈六公子调查那几个园子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算了!”
丁立生本也早对顾、朱、范、戚四家心存不满,听随从这么一说,立刻计上心来道:“你想办法把拦路申冤的那三人是由顾家和朱家指使的消息,传到跟着陈六公子做事的学子耳中。也不要传得尽人皆知,最好传给……不,不用传给那些学子,你就让人传给那个刘乙就行。他知道了,等于他儿子刘德明也知道了。刘德明知道后,自然而然会告发给陈六公子。陈六公子既要对付洪源郡的士族豪绅,就绝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随从应声好后,出去安排了。
先前伺候的人又再次进屋。
丁立生脸上的阴沉已经散去,吩咐人将碎瓷清扫出去后,又叫人送来了两盅冰镇的西瓜。
在他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向往之时,陈韶这边。
陈韶才走到大堂,衙役也带着全书玉的家人过来了。
全书玉的家人就住在距离太守府不到百丈的一个开在巷道里的客栈中。听到衙役要带他们见陈韶,一个个顾不得烈日炎炎,走得那是比衙役还要快。等进了大堂,看着陈韶在案台上坐下后,全书玉的父亲全青崖吆喝着众人一起跪下来,砰砰砰地给陈韶磕了三个响头后,暗暗掐一把自己的大腿,便号哭道:“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陈韶配合道:“且说说看,让本官为你做什么主。”
全青崖哭道:“我的三女儿,也就是如今跟在大人身边的全书玉,当初哭着闹着非文四公子不嫁。她祖父舍着一张老脸,好不容易求着文四公子纳了她为妾,谁知她却不守妇道,与人私奔。这些年,她祖父不知派了多少人在暗中找她,都没有找到。原以为她是死外边了,才没有消息。结果前一阵,文家突然来人说,大人救了她。她祖父担忧她给大人惹麻烦,可怜一把年纪还急巴巴地跑过郡城想接她回去。不承想,她竟如此狼心狗肺,不愿意回去就罢,还肆意造谣要害他的祖父!”
陈韶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是她求着要嫁文四公子?”
全文柏连连点头,还拉了旁边的妇人道:“千真万确,大人若不信,可问她的母亲,也可以问她的兄弟姐妹。”
妇人装腔作势地抹两下眼泪,“我们也曾劝过她,那文四公子不是良人,可她就是不听。原以为她是鬼迷心窍,不想她是另有相好。”
妇人身旁跪着的女子也帮腔道:“祖父最是疼她,她若早说另有相好,祖父也必会依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瞒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