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明问道:“你们没有跟他们说,是大人交代的吗?”
马永明飞快看两眼陈韶,“说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大人只让我们查史兴在货行做散活的记录。还说他们当初也是敬佩史兴做散活是为帮助学子和老百姓,才会一直收留他,早知道一时好心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多管闲事。他们都这样说了,我们哪里还敢强行去看他们的货仓和货船?”
刘棋、刘德明等人查得很仔细,哪怕是前两次的连环杀人案,史兴在犯案前后的动态,也基本查得明明白白。这么短时间内,二十多桩案子,每一桩都能查得这么清楚细致,确实是用了心的。陈韶翻看之时,听到他们的话,随口问道:“他们的货仓和货船有问题?”
“不知道有没有问题,”马永明答道,“我们过去查史兴做散活记录的头一日,他们跟防贼一样,距离货仓和码头还有二三十余丈远,就不让我们靠近。我们也是因为他们这样,才想尽办法地要过去看一看。但不管我们找什么借口,都会被他们用更多的借口回绝。”
听起来,的确很有问题。陈韶抬眼:“你们在查记录时,码头是闲着的,还是有工人在劳动?”
马永明答道:“一直有人在搬运货物。”
陈韶再问:“有问过是什么货物吗?”
马永明再答:“问过,他们说是一些商行还有商家的货物,因为货多货杂,怕我们过去后,那些搬货的工人会受影响,将货物混淆。”
陈韶想一想,继续问道:“有问过是哪些商行或是商家吗?”
马永明道:“也有问过,但他们不说就算了,还反问我们到底是去查史兴做散活的记录,还是也顺便做了别家商行的探子?”
陈韶接着问道:“这几日有货船离开吗?”
马永明点头,“有。光我们知道的就有五艘。”
陈韶:“还没有走的有几艘?”
马永明:“昨日离开时,还靠在码头没有走的有三艘。”
怕工人受影响,将他们隔在几丈外,不让他们靠近就行。怕他们是别家商行的探子就更说不过去了,是她派他们去的。这两个货行,只怕又与士族豪绅脱不了干系。陈韶暗哼一声,吩咐刘德明道:“你去太守府外将丁大人叫进来。”
雷德厚已经将隶属于丁家和赵家产业的药铺凭据退回去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真收到那些凭据,早上被凌迟吓过一次的丁立生还是一颗心直往下沉。听到陈韶要找他,双腿发软的一边跟着刘德明往大堂走,一边小心地套着他的话。得知是货行的事,弯着的腰背才悄悄挺直了。
到了大堂,丁立生又稍稍地弯下腰,快步走进大堂中央,向着陈韶揖过礼后,又向着各学子揖了揖手。
陈韶头也不抬,径直问道:“长顺货行和永顺货行,是哪家的产业?”
丁立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长顺货行是顾家和朱家的产业;永顺货行是范家和戚家的产业。”
“凌迟应该不需要你盯着了吧?”陈韶问。
丁立生忙道:“已经安排两个司法佐看着了。”
“很好。”陈韶抬起头,“既然不需要你特意盯着了,那就带他们……孙棋、刘德明、李圣洁、邱世英、曾云、郭子陶你们几个留下来,其余人跟着丁大人即刻去码头搜查长顺和永顺两家货仓与货船!”
陶明、许显民、张立夫等人看几眼孙棋几个后,齐声应是。
陈韶看向丁立生,慢悠悠地说道:“他们要是再问你们是谁家派去的探子,不妨肯定地告诉他们,你们是我派去的探子!”
丁立生赔着笑,不敢说话。
等他带着人走远,陈韶起身,示意孙棋、刘德明等人带着资料跟着她。进了后宅,在往乘风院去的路上,碰上正找来的李天流,陈韶问:“清风院的厢房都还空着吧?”
清风院是乘风院旁边的院子,羽林卫住着。
李天流看一眼刘德明等人,“要安排他们过去?”
陈韶点头:“收拾一间出来,留着处理公务。”
李天流没说话,到了清风院,却让羽林卫将他和傅九住的西厢房收拾了出来。陈韶并不知道是他们两人住的地方,指使着刘德明几人将茶几搬到一处,拼成一个长条形的办公桌后,吩咐道:“按照案子发生的先后顺序,把相关资料整理到一起。与案子无关的资料,比如胡立兰一家在那巷子里的生活轨迹,则按时间的先后顺序来整理。争取明日天黑之前,整理完毕。”
几人齐声应好,相继坐下来开始整理时,陈韶忽然想起来问道:“之前一直在大堂等着我,是不是都还没有吃饭?”
孙棋原想说不饿,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看着他羞红的脸,陈韶笑着说了句‘事要做,饭也要吃’后,向门口的羽林卫吩咐:“去让厨房给他们送些吃的来。”
她也还没有吃饭,又交代他们几句一会儿饭送过来,要先吃饭和有事就到隔壁院子找她后,便回了乘风院。
“傅九还没有回来?”陈韶问蝉衣。
蝉衣刚要答,傅九就领着一个银白头发,瘸着一条腿的干瘦老头进了乘风院,并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