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算计,”李天流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一句不值钱的虚话,就让人心甘情愿地当牛作马。”
陈韶瞧两眼他,“你既无事,就去将高夫人带到二堂,我一会儿用过早饭就过去审讯她。”
李天流不动如山道:“陈六公子既要驱使我,可想好要给我个什么官了?”
“想要什么官都可以,”想到前世那些公司管理层奴役下属的招数,陈韶忍不住笑了一声后,依样画葫芦道,“前提是得先让我看看你的办事能力。”
李天流从树下跳下来,啧啧称奇地看她两眼后,转身去了。
陈韶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后,转身将供状放到书房,回正屋用完早饭,出来正要去二堂时,徐光匆匆过来。
他身后不远,傅九也如一阵风般,瞬间刮了过来。
“公子要去落雁居了吗?”傅九抢先问道。
“今日就不过去了。”陈韶一边回答他,一边看向徐光,“拼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你能找到帮手,就尽管找。需要用钱,找蝉衣去取。”
徐光先应好,接着从袖里抽出两张黄纸递过来,“这是我所了解的各个士族豪绅的情况,大人可做个参照。”
这是他的投诚书。
代表着他跟定她的决心。
陈韶接过来,笑着应了声好,“你去吧,去马厩挑匹马。”
徐光去后。
陈韶边往二堂走,边道:“有事就说。”
傅九摇头:“没事。”
陈韶看他一眼,傅九赶紧道:“我就回来接公子。”
陈韶又看他两眼,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后,才接着问道:“碧桃园里的尸骨多不多?”
傅九沉重地点一点头:“跟落雁居一样多。”
顿一顿又道:“我带他们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问我,要不要多找几个人来挖骨,说是今早好多人到聚贤楼找他们,要他们帮着引荐给公子,还说那些人都不要工钱。”
陈韶明知故问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傅九道:“肯定是他们昨晚回去后,跟人说的。”
陈韶又问:“外面的人全都知道了?”
“应该是吧。”傅九不确定地说道,“反正早上我带他们过去的时候,一路都听到有人在议论。”
“昨日拉回来的那些尸体,他们的死状或是死因,你也可以找个适当的机会与他们说一说。”陈韶委婉道,“至于挖骨的人,暂时不需要再增加了。目前只有我和李天流、徐光会拼骨,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你们挖骨。再多人过来帮忙,意义不大。”
在他应好后,陈韶又接着说道:“你今儿要是没事,也别只顾着挖骨了,到那几个园子的周围打听打听,除了任家和文家之外,都还住着哪些人家。问问那些人家,知不知道这几个园子的事。”
傅九刚应承下来,就有羽林卫跑过来说道:“公子,园子那边好多人送草席!”
陈韶止住脚步,“都是谁送的?”
“什么任家、文家、顾家、朱家……人太多,属下也记不齐全。”羽林卫道,“送来的草席太多了,加起来怕不下一千件,还都是这些人家的管事亲自送来的。”
陈韶吩咐傅九:“你跟着过去将草席都接下来,哪家送了多少,都登记下来。登记的时候顺便问问他们在附近有没有别院,别院距离园子多远,平时都是哪些人在别院。”
傅九问道:“草席收下来都放在那边吗?”
陈韶点头:“都放那边。你告诉徐光,将那些拼好的骨架都挪到草席上,然后让人用板车一副一副地送回来。”
傅九跟着羽林卫去后,陈韶也紧跟着到了二堂。
高夫人很狼狈,也很憔悴。
养尊处优了几十年,前日被羽林卫绑着双手拖着到落雁居,本来就跟不上,一路被人围观,自觉没脸,也就更加跟不上马速。有很长一段路,她都是摔在地上,被拖着在走。
她的双腿被磨出了很长两道伤口。
回到太守府,不仅没人救治她,还将她依旧关回了大牢。吃不好,睡不着,短短两日,人便瘦了一圈不说,人也迅速变得苍老不堪。
陈韶坐在案台上,看着她枯槁的模样,并无半分同情。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敲后,冷厉地问道:“那几个园子的人,都是谁杀害的?”
高夫人实在害怕再拖她一回,连忙答道:“不是我!”
陈韶质问:“那是谁?”
高夫人摇头:“我不知道。”
陈韶质疑,“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高夫人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陈韶用力一敲惊堂木:“这些人你不知道是谁害死的,那些白骨呢,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高夫人一边磕着头,一边哭道,“我只是负责他们的吃穿用度,别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也不让我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没有害过人?”陈韶问。
高夫人连连磕头,“大人明察,我没有害过他们。”
陈韶冷笑:“那薛美兰怎么死的?”
“是,是高汉指使我给她下的毒,不是我要害她!”高夫人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