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三管血送到医院血检科。”
血液样本是姜冉送的,夜深车少,来回也就十来分钟。
她站在门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捻搓这道珠,看着无动于衷,眉眼却找不到一丝宁静。
是那淡淡如海盐拂面的风中香,也有轻轻似鹅毛微颤的靡靡音。
她在轻轻调整呼吸。
“他会死么?”苏迟早不知道。
她见过小司祭哥哥迟迟无法渡过情期,把自己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拔下来。海很大,他的血液染红了碧蓝的海,却在顷刻间又恢复,就是连腥味都淡的叫鱼无法察觉。
后来司祭把他藏起来了。
族里的老师们说,“鲛人漫长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是成年的那一刻。”
她也不知道所谓‘命定之人’真有那么神奇,能叫人生死相许。总感觉是一个诅咒,遏制鲛人族长寿的诅咒。
虽然不知道虞城白这个鲛人哪里来的。
但既是同族,苏迟早还是不希望他有事儿的。
姜冉沉默着。
此类药,她没见过。
肥遣面色沉重的走了出来,支吾半响才说:“少帅,虞先生身上的药不太好解。”
不说他极少研究这类药物,就——好人谁会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只想说‘真可怕,想早些回哨塔星履职。’
谁的老板谁着急,龙飞照看着虞城白,既防止他碰到身上银针,又得不断递水。大概是‘只恨身男儿身,心是男儿心。’
他那多苦多难的金主爸爸。
“姜老师,你是老板的女朋友。”
姜冉搓捻珠串的手一顿,“我知道。”
龙飞:“……”所以这个毒,是什么不能睡一觉就解决的?实在不行睡两觉?
苏迟早护姐:“不可以!”
肥遣也并不建议姜冉冒险解毒,“您身体耗损本就比较严重。这类药大多是以伤害身体为代价,目前我们不知道他种了哪一种,贸然解毒,我不能保证这种事情是不是有效、又或许会不会毒素过到您的体内。”
“姜老师是老板女朋友,她不来,难倒让别人来?”
肥遣挑眉。
“也不是不行。”只要他虞城白敢。
他们蛇组几位兄弟看虞城白不爽很久了。
龙飞别嘴:“口口声声说爱,呵,女人!”
苏迟早板着个脸越发的阴冷,“你逼我姐干什么?”
那垂下的手摩擦着裤缝,珠串清脆的响。
姜冉没有解释。
《姜族文志》记载:姜家行伍出身,自先祖从军,立下赫赫战功,旧时曾官拜镇国将军,权重名高、风光无限。遂至十代,出一纨绔子——好美色、戏兵卒,皇子王孙皆要避其风头……然过于张扬,祸至全族。
后其落魄为乞、曾经锦衣玉食而今衣不蔽体的公子,后来病重无医,弥留之际幡然醒悟,以最后光景在寒风中、茅屋下修订家规千条,以实为训、告诫后辈。
族人寻至,他已死在那年大雪中。
姜家训诫:
未明路却私相授受,罚!
未订婚行男女之事,罚!
……
已婚嫁任沾花惹草,重罚!
以贿赂行男女之事,重罚!
……
家规严苛似军中铁律,族中子弟皆需奉行,即便家主犯了,也只有挨军棍的份儿。
她是顽劣过,大错小错没少犯,也曾被父亲打到大。可厚达五厘米的‘家规祖训’,她敢发誓从没犯过戒,更何况族中谈之色变的情戒。
姜冉敛下眼眸。
世上有千错万错,都能从头再来。可唯有‘情’一字,错了就是错了。
普通恋人关系,并不足以让她在权衡利弊后仍然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这是理性。
又或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
她将所有的事情看的太透,太清醒。
却忘了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玉有原下了手术才看到姜冉发来的消息,火急火燎出医院就被一群西装壮汉拦截。
袖口绣徽记——赑屃踏祥云,背托‘颃’字,是杭钰京的保镖。
据说这些人的保镖都是联盟培养的,单兵作战能力虽比不上战场厮杀的,但手段刁钻,喜欢佯攻。
其中一保镖上前扶着轮椅:“先生,还有七个小时就天亮了。”
若说以前,打不过还能跑,而现在,显然被遏制了。
只是杭钰京向来性子寡淡,不问世事,又没有实权,怎么会主动得罪小猫神,除非这后面有一个不畏小猫神之名的更高权限人。
不能是苏铭冶,
他和杭钰京一向不对付,也少有往来。
凉城的景色美,星月自然不差,他们堵在门口赏月,惹人频频回头,像瞧动物园熊猫一样稀奇的不行。
“神经病吧?”
“快走快走。”
风大夜冷,吹的云层盖过明月时隐时现,实在不是个赏月的好天气,冻得玉有原喷嚏连连。
大概是保镖们良心发现,站在迎风处替他挡下了风。
布局者引入局者登场,又悄然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