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被裴砚知在马车里折腾了一路,下车时,脸是红的,身子是软的,走路都是飘的。
裴砚知怕她摔着,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向里面走去。
反正天已经黑透了,周围都是他的人,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穗和害羞,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好认命放弃,被他抱进了东院。
阿信阿义跟在后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原来这就是老房子着火吗,大人这火烧的,当真是又热烈又迅猛,东海龙王来降雨都浇不灭。
大门在身后关闭,许久,许久,裴景修一脸阴郁地从暗影里走出来。
他一整天都在想,小叔接下来会怎样安置穗和,现在看来,小叔是铁了心要同穗和在一起,连皇帝的圣旨都顾不得了。
裴砚知先前在承天殿中“一世英名不要也罢”的言论,早已被那些官员传得沸沸扬扬。
内阁在皇宫里面,是最早听说的,同僚们还津津乐道地去找裴景修探讨,你小叔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如今却为了一个姑娘,连一世英名都不要了?
裴景修怄得要死,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整天都不能畅快呼吸。
想着刚刚小叔抱穗和进门的画面,更是气得想吐血。
他真的好不甘心,自己藏了三年的宝贝,就这样被小叔横刀夺爱。
还有穗和,她从前明明说要陪他白头到老,海枯石烂的。
现在,海没枯,石没烂,她却已经变了心。
就算她知道了小叔是她父亲为她挑选的良人,可自己和她相伴的三年因此就全都不作数了吗?
裴景修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中郁气还是挥之不去,阴沉着脸向西院走去。
穗和被裴砚知一路抱回了东院,时隔多日,又回到熟悉的地方,经历与心境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令她不由得生出许多感慨。
回想自己刚跟着裴景修住进来时,头一回听裴景修的吩咐来给大人送饭。
那时的她紧张到手足无措,给大人盛汤时,还打翻了汤碗,洒了大人一身汤水。
她吓得要死,大人却没有怪她,若无其事地吃饭,还叫她回去不要告诉裴景修,省得麻烦。
“大人,我打翻汤碗那次,你为什么不怪我?”穗和牵着裴砚知的袖子问他。
裴砚知皱眉想了想,说:“因为你做的那道汤,刚好是老师信上提到过的,老师说味道很好,很适合初春干燥的气候喝。”
穗和恍然大悟,越发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因果。
还要再说什么,一条黑影从前面向她猛扑过来。
穗和吓一跳,随即听到汪汪的狗叫,才认出是阿黄,忙蹲下来惊喜地将他抱住:“阿黄,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阿黄呜呜地叫着往她怀里蹭,快要把她蹭倒在地上,湿漉漉的舌头直往她脸上舔。
裴砚知起初还没打算管,一看阿黄要舔穗和的脸,连忙抬脚踢了它一下,把穗和从地上拉起来。
阿黄激动的心情根本刹不住,对裴砚知那一脚毫不在意,继续跳着去够穗和,屁股不要钱似的扭动,尾巴甩得飞起。
裴砚知的脸都黑了,斥责它:“去,差不多得了。”
阿黄不予理会,继续缠着穗和。
穗和揉着它的大脑袋安抚了好一会儿,等到它终于没那么激动了,雀儿又嗷嗷叫着跑了过来,抱着穗和语无伦次地喊:“娘子,姐姐,啊啊啊,你终于回来了……”
裴砚知:“……”
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
还有完没完了?
两个婆子也迎出来,不远不近地站着看她们闹腾,其中一个感慨道:“娘子不在,咱们院里死气沉沉,娘子一回来,咱们院里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可见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主子才行。”
“那也未必。”另一个婆子说,“你看看西院那个主子,都快把天闹翻了,大太太愁得要撞墙呢!”
“嗐,那怪得了谁,这儿媳妇可是大太太挖心挖肝要娶的,当初为了逼大人去帮景修少爷提亲,她还闹着要上吊呢!”
“看着吧,景修少爷早晚得被这夹板气气出个好歹。”
两人嘀嘀咕咕,却不知,此时此刻的西院正闹得鸡飞狗跳。
原因是宋妙莲回娘家去看她二哥,听国公夫人说二哥遇刺是裴景修出的主意,裴景修还为了救穗和威胁国公夫人。
宋妙莲气得要死,回来就开始发脾气,和阎氏大吵大闹,骂她教子无方,教出一个白眼狼,还扬言要跟裴景修和离,把他的丑事告诉所有人。
阎氏一听儿子做下这等蠢事,又惊又吓,又觉得理亏,被宋妙莲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嘴,哭着喊着要去悬梁。
幸好裴怜云拦着,才没死成。
裴怜云在西院住了这些天,对宋妙莲的脾气也是束手无策,说也说不过,劝也劝不住,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看到裴景修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景修,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快管管你媳妇吧,她快把你娘逼死了!”
宋妙莲闻声回头,看到裴景修,冷笑一声道:“他还敢管我,他有什么脸面管我,我正要找他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