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醒来时,屋内烛火已经燃尽,外面天色刚刚泛白。
她转了转眼珠,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痛无力。
记忆逐渐回笼,她想起自己曾被人藏在板车上一路颠簸,后来又被护卫欺辱,中药投湖的事情。
她好像被人救了,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像是有人跳进水里,抱住她下沉的身体唤她的名字。
“大人?”她下意识叫了一声,忍着身上的酸痛坐了起来。
就是大人,昨晚救她的,就是大人。
虽然她当时已经睁不开眼,但她知道,那就是大人。
大人呢?
大人去哪儿了?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横坐在床尾靠墙沉睡的裴砚知。
晨曦微光里,男人穿着一件月光白的袍子,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垂在身前,不过短短两三日的光景,他似乎消瘦了很多,本就冷峻的轮廓更加棱角分明,下巴处有泛青的胡茬,给他平添几分令人心疼的沧桑。
明明是呼风唤雨的权臣,却可怜兮兮地窝在她脚边睡去,像一头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满身疲惫的兽。
他睡得那样沉,连她起身的动作都没能惊醒他,肯定是疲惫到了极点的。
穗和静静地望着他,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化作春水,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她轻手轻脚地爬出被窝,爬到床尾,挨着他坐下来,靠在墙上,将他的头轻轻扳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墙壁又硬又冷,他靠了一夜,肯定很难受,她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抚摸他深陷的眼窝,抚摸他即便在睡梦中都展不开的眉宇。
穗和用手指帮他把眉间的折痕伸展抚平,细细地端详他的五官。
他长得这么英俊,这么周正,这么大气,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
她的手向下,摸到他下巴处的胡茬。
她头一回摸男人的胡子,硬硬的,很扎手,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她忽然很想亲他,就当真凑过去亲了一口。
硬硬的胡茬扎着她柔软的唇瓣,让她心神荡漾,索性又亲了亲他紧抿的薄唇。
不料,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像一头沉睡的豹子突然醒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噙住了主动送到嘴边的美味。
“唔……”
穗和惊慌又羞涩,有种干坏事被抓到的尴尬。
“大人……”她含糊不清地叫他,小手按压在他身上,想要挣脱。
慌乱间没有按对地方,按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
裴砚知倒吸一口气,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穗和腿间被那东西顶得哼了一声,心扑通扑通直跳,在男人疯狂的亲吻下软成一团。
她没再挣扎,反正她的心早已属于他。
她试着回应他,没有药物的催化,动作变得羞怯又生涩。
抵在腿间那个物体越来越硬,她在晕晕乎乎间,忽然想起一些零星的画面。
昨晚,她似乎,曾将一个同样坚硬的物体握在手里。
她不记得具体的形状,手心却仿佛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
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她又想起自己是被人下过药的。
所以,所以……
是大人为她做了解药吗?
是,是怎么做的?
她心慌的不成样子,紧紧抓住他两侧的腰肉,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如果大人此时也要她做解药,她是从还是不从?
大人昨晚,真的要了她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裴砚知的动作却已渐渐停下,又在她唇上连着亲了两下,躺下来,将她搂在怀里,把她毛茸茸的脑袋压在胸膛上。
穗和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红着脸问:“大人怎么停了?”
“嗯?”裴砚知低头看她,戏谑道,“怎么,念安小姐很失望吗?”
穗和浑身一震,猛地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小脸瞬间血色全无。
“大,大人叫我什么?”她震惊地看着还躺在那里的男人,一双鹿儿眼里满是惶恐。
裴砚知也跟着坐了起来,收起戏谑,与她四目相对,很郑重地又叫了她一声:“沈念安。”
穗和的心飘飘忽忽沉入了谷底。
完了。
大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了。
虽然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大人,可相比大人自己发现真相,她主动坦白总归要好一点。
大人铁面无私,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会如何处置她?
大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骗子?
穗和害怕极了,光着脚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原本打算和你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她下床的动作实在太快,等裴砚知反应过来,她已经跪倒在地。
裴砚知忙也下了床,弯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又抱回床上:“好好的跪什么,我又没治你的罪。”
穗和抬头看他,眼泪倏忽掉下来,沿着清瘦的没有血色的脸颊往下滑,怯生生道:“大人曾许我一次无条件原谅我的机会,现在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