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刚一落座,宁夫人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她拉着侯氏的手,浑身都在发抖。 “妹妹,宁家现在已经落得山穷水尽的境地,你是玉芜的亲姨母,能不能帮她一把,促成玉芜跟指挥使的亲事,这样一来,我死也瞑目了。” 之前侯氏看重的是宁玉芜的嫁妆,但此刻宁家都被抄家了,半点嫁妆也剩不下,就算她嫁进谢府,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夫人对自己亲妹妹的性子十分了解,她眼神连闪,压低了声音劝说,“谢崇虽是妹妹的侄儿,但这人从小养在镇抚司,与你并不算亲近,若他能娶了玉芜,你二人一条心,日子肯定能过的无比舒坦。” 听到这话,侯氏不由有些心动,陛下赏赐的珍宝全都放在库房中,她身为婶娘不好取用,但要是玉芜嫁过来的话,想要拿出多少财帛都不算难。 “崇儿性子冷,根本不会听我吩咐,此事我怕是做不了主。”侯氏轻轻摇头。 “妹妹难道忘了?妹夫深受皇恩,去世前陛下还赏赐了一块令牌,你可以凭此面圣,届时将婚事提一嘴,凭妹夫的功劳,陛下怎会不应?” 来谢府的路上,母女两个早就商量好了,就算谢崇势大,不将侯氏放在眼里,但他却不能违抗明仁帝的旨意,只要圣上赐婚,此事就再无转圜之机。 谢崇带着媒人去了周家,根本瞒不过侯氏,比起那个和离过的狐媚子,还是宁玉芜更顺眼,就算她心机深,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不会生出背叛之心。如此看来,面圣请旨倒是最好的法子。 侯氏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此事,她拿了二百两银票,交给宁家母女,又亲自将人送到庭院门口,等人走后,立即沐浴更衣,怀里揣着陛下赏赐的令牌,坐马车去了宫门口,由内侍引着,直接到了御书房。 这会儿明仁帝正在批阅奏折,李公公快步走上前,点头哈腰道,“陛下,谢夫人求见。” “谢夫人,哪个谢夫人?”帝王日理万机,自然记不住内宅女眷,还是李公公解释一番,他才想起侯氏这么个人。 “她怎么来了?”明仁帝放下朱笔,眼底流露出丝丝疑惑,“将人带进来。” 侯氏这还是头一回入宫面圣,她心中万分忐忑,走路时双腿都在打摆子,待站在堂中后,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陛下行礼问安。 “谢夫人不必多礼,你今日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宁成风刚卸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明仁帝忙得头打脚后跟,根本没工夫在一个后宅妇人身上浪费时间。 往日侯氏便听人说过,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此刻面对不怒自威的帝王,她脑门儿直冒冷汗,颤巍巍道,“陛下,臣妇之所以进宫,是想求您一件事,崇儿今年二十有四,年岁委实不小了,却仍未婚配,看上了一个和离过的妇人,若真由着他折腾,臣妇有何颜面面对兄嫂?有何颜面面对孟冬?” 越说侯氏越是激动,面庞涨得通红,好似她真是为了谢崇考虑一般。 要是谢崇先前没有请旨,明仁帝此时说不准就答应了,他眯眼问道,“不知谢夫人看中了哪家的闺秀?” “臣妇的外甥女宁玉芜,人品相貌半点不差,是臣妇亲眼看着长大的......” “姓宁?”明仁帝不由皱眉,身畔的李公公低声说道,“宁玉芜是宁成风的嫡女。” 谢崇刚找到郑临韬的遗书,将宁成风从户部尚书的位置拉下来,侯氏转眼就要将人家的女儿娶进谢家,夫妻二人存着深仇大恨,岂不成了怨偶? 谢崇是忠臣,也是能臣,在整个大周都挑不出第二个,明仁帝对他非常欣赏,又怎会亲手将人推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