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慕寒渊被云摇接回天悬峰内,二人又闭门不出,还引得天象异态频出的时候,宗门内就传开了一个流言——
说是小师叔祖这次出山归来,从山门外带回来了只狐狸精,就藏在洞府内。
给她迷得七荤八素,整日沉迷美色,连洞府门都不出。
谣言后来算是在褚天辰的助力下,不攻自破。
但也后患无穷。
——自打那日慕寒渊在天悬峰的洞府外露了面开始,云摇这座天悬峰内,每日借着“洒扫”之类宗门事务由头过来的乾门弟子就乌泱泱地多了起来。
显然,那天跟在褚天辰身后,得窥“狐狸精”真容的弟子们不是什么擅长保密的主儿。
第二日宗门内就已闹得沸沸扬扬,还将天悬峰上的这位“客人”传得天上有地下无,勾起了乾门内无数弟子们的好奇心,都想来天悬峰上一睹传说中的天人姿容。
长老们尚且要脸,不好意思直接来叨扰。
小弟子们却顾不得那么多。
于是,又是崭新的一日,天悬峰洞府内,由于前一夜虚耗过度而正在榻上贪睡的云摇,一大清早就被峰内那些被动涌入五感六识之中的聒噪动静吵醒了。
“……我要去找褚天辰决一死战。”
屡次入睡无果。
云摇面无表情地下榻,拎起外衫披上的动作都充满了杀气腾腾的煞意。
身后榻上。
慕寒渊莞尔起身,将她拦腰托回了怀中:“不许生气,动怒最伤身。”他抬手轻点开她紧蹙的眉心,又含笑低下头来,亲了亲她唇。
雪色长发从他额旁泻下,落进她松垮的衣领里,挠得云摇颈边也痒痒的。
“……”
方才还挤满了胸腔间的怒意,就在这个轻而细碎的琢吻下,像是水面上的泡泡一样,砰,无声地碎开了。只余下叫她满心酸软又像是落了雨一样湿潮泥泞的飘然感。
云摇从来没觉着自己这么好哄过。
也可能是以前未有人敢哄她。
只可惜未能再进一步,洞府外,就有叩门声起。
来人是刻意叩响,传音叫洞府内之人知道的,连隔音罩都未能挡下。
这回即便是慕寒渊也微微挑眉,指腹有些流连地蹭过怀中人的颈后细肉,他喉结沉滚了下,抑下一声无奈低叹:“……我去吧。”
“嗯?”亲得有些七荤八素的云摇回过神,连忙抬手,攥住了慕寒渊的裘带,“别。你再露一次面叫他们瞧见,我看全山门的弟子都要来我天悬峰安营扎寨了。”
尽管是夸张玩笑,但云摇确实没有叫慕寒渊贸然露面的意思。
她自己理过衣裙,走向洞府外。
洞府门在面前甫一打开,云摇就望见了峰内云集的不少杂务弟子们。
……好。
今日比昨日又多了三成。
云摇假作没看到那些纷至
沓来的热切目光,以及在看清她之后的失望。
在一片“小师叔祖”的问安声中,云摇的视线对上了洞府外,站在一众弟子间的一道青衣身影。
她记得,这是慕九天回宗以后新收的徒弟。
专程遣他过来……
定没好事。
云摇想着,当机立断抬手扶额,转身就往回走:“这几日我有些头晕,你们人多吵闹,实在是扰我清修,出来就是与你们说一声,全都回去吧,一个月内,不许弟子再踏足我天悬峰了。”
“师叔!”
可惜巫霄,也就是慕九天的那个新徒弟,比她还当机立断——
一声清喝后,他长揖伏身:“三日后便是乾门年典,师父有言,师叔阔别山门已久,新入门的长老弟子们许多还未聆教诲,这次请师叔务必拨冗出席。”
“……”
云摇听得有些怀疑地转回身:“就这么简单?”
这件事慕九天明明早便传剑讯跟她说过了,做什么要让巫霄再跑一趟。
却见云摇回身过后,还保持着作揖姿势的巫霄歪头,正经脸色抹掉了,他呲牙:“师父还说了,请师叔带上您洞府内的那位一同参加。”
“为何?他又不是乾门的人。”云摇绝不承认自己说这句话时候心虚了下。
但巫霄比她坦然得多,昂首挺胸回来:“师父说了,长老们都想见见,您老就满足他们一下。万一他们因好奇而思虑过甚,修炼时行岔了气再走火入魔了,那您的罪过不就大了?”
云摇:“…………”
她就知道。
乾门的年典早有旧俗,只是那些年乾门七杰乃至那一整代乾门弟子尽数凋零,这个从云摇的师父太一真人那儿传下来的宗门旧习,渐渐也无人提起了。
直到慕九天三年前归宗,代太上长老之职,这才重新循起旧例。
按俗礼,宗门内无论长老弟子,都要参与。
既是借庆典增进宗门内联结之义,更为祭奠那些死在仙魔之战或是浮玉宫破宗之日里的同门们。
于情于理,云摇都没得拒绝。
至于慕寒渊。
回到洞府内之前,云摇还在想,实在不行就托辞他身体不适不便露面——何况这确有其事,慕寒渊并未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