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恨君不似江楼月(一)(7 / 13)

瞬里,云摇提前知晓了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这让她几乎有些慌乱。

不,不行。

不能多想。

首先,终焉之力还未可解,三界安危重过一切。

其次,慕寒渊终究是终焉魔尊,这一点如今大概是闹得仙庭皆知了,即便终焉之力能解决,如何给他一个三界容得下的身份也是难题。

最后,混沌父神走之前,怎么就没提三圣可不可以谈,谈点风花雪月呢……

“还有?”慕寒渊等了半晌不闻,不解地低声,微微偏首望来。

“还、还有——还有司天宫里这么多的仙君仙娥陪着我呢。我闲着没事逗逗他们,也挺好玩的。”

在慕寒渊察觉前,云摇飞快地挪下了眼,视线很自然就落到了慕寒渊拨烛芯的指骨上。

那处烛火已将他指腹灼起血红的伤色。

云摇眼皮一跳,立刻抬手攥住了慕寒渊的手腕,将他指节从烛火上拉开:“你做什么?”

慕寒渊似乎怔了下,有些不解地望她。

“你是魔尊之躯,与仙庭众仙的仙体不同,仙界的一切五行之力对你都能造成伤害,”云摇将他手掌在桌上翻覆过来,没好气地熄了烛,“即便不会伤及根本,但烧成这样,你都不觉着疼吗?”

“……让师尊劳心了。”

慕寒渊淡淡一笑,“方才在想师尊千年所感,一时失神,忘记了。”

云摇气恼又无奈:“你们魔是天生对痛不敏感吗?”

慕寒渊动了动睫,似笑:“大概是吧。”

“……也不知道说羡慕还是可怜好。”

云摇在旁边翻找了一通,才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搁了多久的青木神宫送来的药瓶。

“仙力对你有害无益,我只能给你用药了,痛的话你跟我说。”

“好。”

于是烛火烧得寂静,只听窗外江上,流水浮月色而过。

云摇与慕寒渊隔着长案,相对而坐。她小心地低着头,有些生涩地给他两指灼出来的伤处涂药。

慕寒渊就一动不动地随她拿着手腕,任左任右,他只安安静静地垂眸望着她被烛火勾勒的侧影。

“云摇。”

“慕……”

两道声音同时起,又同时止住。

一两息后,云摇停下动作,从他修长指骨上方,她微微眯眼抬头:“你喊我什么

?”

慕寒渊淡淡一哂:师尊。?_[(”

“……你当我聋?”

慕寒渊于是又笑了。

灯火映得他眉眼温柔,眸底如雾气横江,他低低缓缓地念她名。

他念得至珍,至重。

“云摇。”

“……”

云摇怔在了那儿。

那一瞬有种古怪至极的恐慌感,在她神生漫长的数万年里,第一次忽然笼了上来。

像逃不开的翳影。

像下一刻她就要永远失去面前的人。

“砰。”

寂静里那一声清响格外明显。

连慕寒渊都怔了下,向下低头,云摇下意识跟着他看过去——

她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压在了桌案上。

像极了要做点什么的前奏。

云摇:“……”

等等。

她不是这个意思。

云摇讪讪地将手指一根根从慕寒渊的手臂上翘起,抬上去:“嗯,伤药,上好了。”

说着,云摇就要抽回手——

却被那人原本安静垂搁在桌案的指骨蓦地掀起,握住了她的手腕。

触感清凉的药膏也蹭上了云摇的掌心,被两人肌理之间的温温度揉化了,有些缠人的黏'腻。

江边的夜色似乎也随着升温了。

“慕,慕寒渊,”云摇莫名有些结巴,“你的伤,不能乱碰。”

“好,那我不碰师尊。”

碍事的长案从两人间被无形之力推入了窗外的江水中。

“扑通”一声。

云摇惊得睁大了眼:“我的金丝黄梨——”

可惜没来得及把起始神君最宝贵的金丝黄梨木桌案拯救回来,她已经被再没了隔阂的慕寒渊向前轻拽着,扑入他怀中。

而罪魁祸首以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连一点支撑的力都未给予,就任由她将他扑在了身后的窗棱上。

“砰。”

“砰。”

两声闷响后,两人斜倚着拉开的木窗,上下交叠。

身外便是漫漫的月色,夜色与江色。

清风拂面,灼人心魂。

云摇拽着最后一丝理智未退:“慕寒渊,你——”

“我手上有伤,不碰师尊,”慕寒渊一边说着,一边握起了云摇的手,将她的指尖轻抵上他随话音微微滑动的喉结,“那师尊碰我,好么。”

“……”

指尖下喉结轻滚,云摇脑海里天人交战。

像是察觉,慕寒渊低声笑了:“师尊若是不愿,就当这是我的条件。”

“……条件?”

云摇不安地抬眼。

灯火早已翻覆,眼前夜色不知为何浓重了起来,竟叫云摇都觉着被遮蔽了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