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暖意。
像是沉思了许久后,他抬袖,手肘撑上了木几,袍袖堆叠下来,露出修长凌冽的手臂,凌霜艳雪似的,一直延伸到腕骨,手掌。
最后是缓展的指节微微屈着,只指根勾起,拨过置于案尾的那盏烛火的焰心。
他似无意地低声问:“那师尊呢。”
云摇一
直望着他的手,闻言有些没回过神:“嗯?”
“彼岸是人间,热闹,繁华,灯火鼎盛,而司天宫中空旷寂寥,千年万年亦只有师尊一人。”
慕寒渊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那师尊呢。”
“以前是会有些时候忽然觉着孤单,我就会去人间走走看看。而且没关系,我以后不是还有——”
话声在云摇回眸,对上慕寒渊微微垂首的侧颜时戛然而止。
一并尴尬停住的还有她的笑容。
那短暂的一瞬里,云摇提前知晓了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这让她几乎有些慌乱。
不,不行。
不能多想。
首先,终焉之力还未可解,三界安危重过一切。
其次,慕寒渊终究是终焉魔尊,这一点如今大概是闹得仙庭皆知了,即便终焉之力能解决,如何给他一个三界容得下的身份也是难题。
最后,混沌父神走之前,怎么就没提三圣可不可以谈,谈点风花雪月呢……
“还有?”慕寒渊等了半晌不闻,不解地低声,微微偏首望来。
“还、还有——还有司天宫里这么多的仙君仙娥陪着我呢。我闲着没事逗逗他们,也挺好玩的。”
在慕寒渊察觉前,云摇飞快地挪下了眼,视线很自然就落到了慕寒渊拨烛芯的指骨上。
那处烛火已将他指腹灼起血红的伤色。
云摇眼皮一跳,立刻抬手攥住了慕寒渊的手腕,将他指节从烛火上拉开:“你做什么?”
慕寒渊似乎怔了下,有些不解地望她。
“你是魔尊之躯,与仙庭众仙的仙体不同,仙界的一切五行之力对你都能造成伤害,”云摇将他手掌在桌上翻覆过来,没好气地熄了烛,“即便不会伤及根本,但烧成这样,你都不觉着疼吗?”
“……让师尊劳心了。”
慕寒渊淡淡一笑,“方才在想师尊千年所感,一时失神,忘记了。”
云摇气恼又无奈:“你们魔是天生对痛不敏感吗?”
慕寒渊动了动睫,似笑:“大概是吧。”
“……也不知道说羡慕还是可怜好。”
云摇在旁边翻找了一通,才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搁了多久的青木神宫送来的药瓶。
“仙力对你有害无益,我只能给你用药了,痛的话你跟我说。”
“好。”
于是烛火烧得寂静,只听窗外江上,流水浮月色而过。
云摇与慕寒渊隔着长案,相对而坐。她小心地低着头,有些生涩地给他两指灼出来的伤处涂药。
慕寒渊就一动不动地随她拿着手腕,任左任右,他只安安静静地垂眸望着她被烛火勾勒的侧影。
“云摇。”
“慕……”
两道声音同时起,又同时止住。
一两息后,云摇停下动作,从他修长指骨上方,她微微眯眼抬头:“你喊我什么
?”
慕寒渊淡淡一哂:师尊。?_[(”
“……你当我聋?”
慕寒渊于是又笑了。
灯火映得他眉眼温柔,眸底如雾气横江,他低低缓缓地念她名。
他念得至珍,至重。
“云摇。”
“……”
云摇怔在了那儿。
那一瞬有种古怪至极的恐慌感,在她神生漫长的数万年里,第一次忽然笼了上来。
像逃不开的翳影。
像下一刻她就要永远失去面前的人。
“砰。”
寂静里那一声清响格外明显。
连慕寒渊都怔了下,向下低头,云摇下意识跟着他看过去——
她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压在了桌案上。
像极了要做点什么的前奏。
云摇:“……”
等等。
她不是这个意思。
云摇讪讪地将手指一根根从慕寒渊的手臂上翘起,抬上去:“嗯,伤药,上好了。”
说着,云摇就要抽回手——
却被那人原本安静垂搁在桌案的指骨蓦地掀起,握住了她的手腕。
触感清凉的药膏也蹭上了云摇的掌心,被两人肌理之间的温温度揉化了,有些缠人的黏'腻。
江边的夜色似乎也随着升温了。
“慕,慕寒渊,”云摇莫名有些结巴,“你的伤,不能乱碰。”
“好,那我不碰师尊。”
碍事的长案从两人间被无形之力推入了窗外的江水中。
“扑通”一声。
云摇惊得睁大了眼:“我的金丝黄梨——”
可惜没来得及把起始神君最宝贵的金丝黄梨木桌案拯救回来,她已经被再没了隔阂的慕寒渊向前轻拽着,扑入他怀中。
而罪魁祸首以一副受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