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中央,天陨渊下,山底洞府中。
满榻醉人的酒香间,慕寒渊蓦地睁眼,面色苍白,唇色如血殷红。
气息骤然鼓荡起他玄黑衣袍。
身前雪色长发一寸寸染上墨意,青丝如泻。
慕寒渊的眼底不知为何浸着深沉的恸意,冷白指骨穿过玄黑衣袍,扶住晕沉的额角,他刚要起身,忽察觉了身上那覆着的远比一床被衾更沉的“物体”——
薄纱盈盈,芳菲半展。
女子亲密无间地倚在他怀中,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扯得将松未松。
而更刺眼的,是她那片薄纱红衣下,如雪地上拓落下的星星点点的红梅一般的艳色,一直没入她衣领中。
“…………”
慕寒渊的指骨在身侧徐缓捏紧,发作清凌的低响。他眼底墨色翻搅,如掀狂澜将作骤雨,然而还是一点点抑下,藏进了云雾覆山般的沉霭中。
慕寒渊抬手,将怀中女子的衣衫一点点拉回,盖住了那星点的红痕斑驳。
他阖眸,将她克制而用力地抱进怀中。
——
宿醉的代价是可怕的。
第二日一早,云摇顶着头痛欲裂睁开沉重眼皮时,如是对自己嘱咐。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水……”
声音哑得像极了当年连夜醉酒高歌顺便刨遍了乾门山门的土那一回。
凉冰冰的杯盏递到唇前。
还没睁开眼的云摇下意识地抿住了杯沿,抬手搭上了递来杯盏的那人的腕骨,扶着它喝尽了杯中甘甜的水。
“谢……”
第二个“谢”字未出,云摇忽然僵在了原地。
几息后。
她慢吞吞地睁开了眼:“慕…寒渊?”
身前,榻外,青丝如瀑的冷颜美人淡淡睨着她:“师尊是在唤谁。”
“……咕咚。”云摇咽下了口中的水。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我,那个……”
锁链晃过石榻,撞出清脆的响声。
也扼住了云摇的话声。
慕寒渊的眼神扫落下来,她下意识要将左手手腕往身后藏,然而没能成功,就被一把攥了起来。
“……”
慕寒渊望着云摇被玄铁禁锢的手腕,还有她细白指尖上,那一寸寸被人肆虐过的暧昧咬痕。
他眼神终究是冷了下来,薄厉阴沉。
“师尊,”慕寒渊单膝跪抵上榻,握着云摇的手腕,将她从翳影里一点点拉到光下,声线清沉渊懿,“……告诉我,他昨夜碰你哪儿了?”!
噙着酒香,慕寒渊俯身下来,扣住了云摇的下颌,迫她微微启唇,在咬碎了她的挣扎下,将酒香四溢的琼浆于两人唇舌相缠里悉数饮尽——
透明的琼浆淌过她的下颌,没入她刺绣的薄纱。
而慕寒渊便循着那酒痕一路吻下。
如此反复,不知其数。
许久之后。
在云摇恼然的反扑与挣扎里,慕寒渊终于松开了钳制她的指骨,任她将自己推抵在翻倒在石榻上的黄梨木长案前。
云摇恼勾的眼角透着勾人的红,被他咬下痕迹的手指死死攥着慕寒渊的衣领,冰凉的锁链攀缠过他的身体,而她跨坐在他腰间,怒意难盈。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
“因为师尊会知晓。”
醉意熏染了那人薄厉的眉眼,慕寒渊微微仰靠着梨木桌案,眼底暗光散碎如星地睨望着她。
慕寒渊哑声低笑。
“在这里,他杀不死我。而在他能够杀死我的地方,他终将知悉一切。而那时,他也一定会成为另一个我。”
“……”
云摇眼神微颤,下意识地捏紧那人衣襟,撑着被酒意熏染得昏沉的意识,俯身迫问:“你说清楚……你说的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慕寒渊慢慢阖上了眼,放任自己堕入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与那千万年不同,这一次,他是笑着的——
“师尊,生生世世,你注定逃不过我。”
云摇心头一沉。
她有心再问,然而终究是抵不过折腾了这半夜的酒意与疲惫,身子一软,便睡倒在了那人怀里。
-
“爹爹……”
“爹爹?”
“爹爹!”
无尽识海中,躺在那片雪白的光区里,慕寒渊低阖着的长睫在轻颤中终于再一次睁开。
第一眼,他便望见了悬浮在身前的孩童虚影。
“小金莲,你为何在识海中?”慕寒渊想到什么,眼神微沉,“我的神魂沉睡了多久,终焉火种,终究是被他解封释出来了吗?”
“爹爹,没有终
焉火种,会死的。”小金莲踩在黑白光影的交界处,虚影用力蹦了两下,“夺回来。”
慕寒渊微微攥起了指骨:“但我答应过师尊。”
“娘亲说的!”
小金莲连忙跳起来,艰难又生涩地重复过了云摇要它说给慕寒渊听的话。
“师尊当真如此说?”慕寒渊眼底的霜雪色褪了几分。
“嗯!”小金莲骄傲地仰头,“我拉娘亲,进来,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