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要命的剑光来得悄无声息,角度更是刁钻狠辣,剑身上魔纹涌动,如血海翻波——
俨然是奔着要云摇的命来的。
不知对方使了什么隐匿气息的秘法,从出现到一剑刺出,竟毫无半点气机泄露,连云摇也未曾察觉他的存在。
“哗。”
一剑正刺入红裙女子的后心,剑身上魔纹翻涌,血光难以遏制,仿佛要将这具单薄身躯撕裂开来,全部生机都被血光抽走,向着剑身涌去。
来人覆面黑雾之下,嘴角勾起残虐的笑。
只是这笑维持了三息都不到。
来人突然僵住了身影——从血剑上,没有任何灵力反哺回来,可他明明已经抽走了这个叫云幺九的乾门弟子的全部生机,怎么可能……
黑雾面具警觉抬起,望向剑尖前背对着他的“红裙女子”。
在他察觉的一瞬,被剑身没入后心心口的身影,就犹如一面打碎的镜子,忽然在来人面前碎成了无数光点,落了一地。
……傀儡虚影!
来人黑雾面具下面色遽变,抽身便要后退,飞身化作月下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急速遁向窗外。
然而就在它覆过窗前那片月白时,一道清冷剑光忽从房内角落里劈来,它带着怒意的清鸣斩在了黑影上——随着一声嘶声痛呼,黑影化作原形被抽飞出去,连连撞翻了半面残墙和隔壁残存的桌椅。
“轰——”
又是一片尘土废墟。
几息后。
“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察……察觉……”
在那人捂着胸口扶地艰难撑坐起身的怨毒眼神里,云摇提着木剑,懒洋洋地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可能因为我年纪小,耳朵好,”云摇慢悠悠走向他,“不像你,差不多合道巅峰的修为,应该一把年纪了吧?这么大年纪还搞偷袭,要不要脸?”
云摇停在空地前。
借着月光,她徐徐打量过那人用以撑身支地的覆着血光与魔纹的长剑,还有他覆住了整张面容的诡异黑雾。
“……仙域传闻不假,你果真得了奈何剑法的真传。”半撑在废墟中的人嘶哑着声音道。
方才云摇那一剑看似信手拈来,但却蕴含了至少五成的奈何剑剑意,几乎抽空了她现在这点境界一多半的灵力。
若非如此倾尽全力而为,也不能将人一剑抽成了条只能苟延残喘、连遁术都无法再次施展的老狗。
云摇在空地前蹲下身来,和对方平望着。
“我一个刚进乾门还没有一年的小弟子,尊老爱幼,保护动物,与人为善,言谈温和——可你却这么想杀我,为何?我撅你家祖坟了?”
“呵……”
来人冷笑,捂着胸口哑咳了几声,不理会她的套话。
而他面前的黑雾除了遮蔽他的面容外,似乎也改了他的声音,每一句间都像是无数男女老少混
合的诡异声腔,一字一变∷∷[,听着莫名叫人毛骨悚然。
云摇忽盯着他问:“魔族?”
“……”
来人眼神微动,但很快便撇开。
云摇思忖地望了他片刻,摇头:“不对,知道趁慕寒渊弹奏安魂曲的时机,故意让他无暇旁顾,再加你这个隐匿声息气机的秘法,似乎都是利用了安魂曲而让我不得察——对仙域术法如此了解,心思又歹毒缜密,你不像是那些满脑子杀杀杀的魔族,更像是……”
红衣女子起身近前,木剑之上剑华缓缓涌起,映得她侧颜清冷若仙。
——唰。
长剑一挥,挟裹着天崩之势,骤停在那人咽喉前。木剑泛着比玄铁更冷彻的锋芒,让扶地的身影僵硬如石。
云摇微微侧首,眸中笑意与惫懒全无,只余冰冷杀意:“道魔合修?”
来人身影僵冷,几息后,他忽然放声大笑,声音嘶哑难听:“就算死,我也不会说的……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猜。”云摇剑锋斜挑,“你脸上这张,姑且称为面具,不像是术法所为,更像是亡魂怨气凝结,变幻难测,我猜你手上人命无数……”
她一顿,瞥向他那柄还泛着血光魔纹的长剑:“且都死得,不怎么舒服。”
被云摇手中木剑钝光所压,血剑栗然颤鸣。
“寻常人偷袭,以术法遮蔽自身容貌便是,你却连模样、声音、气息、灵力,半点都不敢稍露。我话本看多了,总结出来个经验,”云摇轻声,“只有见过的、或者会见到的人,才需要戴面具作恶,你说呢?”
“——”
地上那人的眼瞳蓦地缩紧。
与之同时,他身周气息暴涨,竟有要自爆同归于尽之势。
云摇面色微变:“不是吧大哥,一言不合你就想拉着全城陪葬,屋里还躺了个开了往生目的秃驴呢——你好歹等他醒了,让他看看你下辈子的爹娘在不在城里再动手投胎不迟啊?”
“闭嘴!”
眼见身前气息暴涨将至破屏。
就像个胀满水的瓶子,大概两息后就够炸开了。
云摇顾不得许多,灵力金光倾泻而出,尽数压向那人,竭力将对方的自爆压制在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