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四)(15 / 20)

门席间,为首那个原本事不关己似的卢长安都拿着茶盏的手一停。

他惊疑回头,和众人一同望向了大殿中央。

身后为首的大弟子惊愕俯身:“师父,寒渊尊的修为——”

余音未竟。

被卢长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不知何时,那道雪袍墨发的身影叠在了红衣之前。

莲花冠沁着冷淡的霜色,三百年间,众仙盟之人第一回见他们的寒渊尊如此眉眼冷峻,声线寒彻:“云幺九已由我师尊钦定,便是我乾门二代弟子。即便这里是浮玉宫、众仙盟,也容不得何人对她呼喝。”

“…………”

连方才被一众人质疑诘问时都不曾有分毫色易的慕寒渊,此刻显然动了怒。

那声弦音之后,元松青便脸色大变,他盯着慕寒渊,神色在怒意和忌惮之间摇摆不定。

就在他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似乎要做个什么破釜沉舟的决定时,忽听得一声短促的笑从他身后响起。

“哎,寒渊尊何必动怒,我师弟绝没有冒犯令师尊与令师妹的意思。”

来人从元松青身后露出身影,却是个子不高,但肚圆滚滚的胖子,看着更像个凡间的闲散富家翁,半点没有仙门气质。但只从他对元松青的称呼,身份也一目了然了——

浮玉

宫此行的另一位带队宫主,第五宫宫主段松月。

“师弟,来,你先坐下。”

段松月挪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身体,笑眯眯地拍了拍僵硬的元松青。旁人面前狮子似的元松青在他面前,倒真成了个听摆弄的软脚猫,依言就退了回去。

然后胖子又笑眯眯地转回来,满脸的肉将眼睛都快挤得看不见:“寒渊尊的师妹,叫云幺九是不?按辈分,我还该称呼一声师叔呢。”

云摇眼神微晃。

比起元松青,这种能屈能伸的笑面虎更叫她提防。

段松月没停道:“是这样啊,小师叔,您看您入乾门才几天工夫,就说学会了奈何剑法,这奈何剑法又不是烂大街的白菜,若是真那么容易学,岂不成了笑话?”

“……”

云摇心里冷哂。这人嘴利,倒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寂然须臾。

在慕寒渊眉目更显霜冷前,云摇回过头,轻笑了声:“元宫主,知道我方才为何不答你吗?”

元松青僵坐座里,冷笑:“心虚吧。”

“和我不答你师兄的原因一样,我只有一句话,”云摇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师门剑法如何教、何时学、几人会的问题——关,你,屁,事?”

“………………”

“云!幺!九!”

元松青气得跳起来,差点从椅子上一头扎到大殿的房梁上,殿内各门派更是悚然大惊,乱作一团。

显然哪个也没想到传闻中的乾门小师叔祖的女弟子、寒渊尊的师妹,竟然是如此一个,一个……

“按原话记,好像有些粗俗了。”

声音来自四大仙门之一,九思谷的席位上。

后排落座的一个小孩正奋笔疾书,飞快记录着殿内的情况言行。

九思谷的修行向来古怪,别的门派也对他们见怪不怪了。

而小孩儿这儿写到了“屁”字时,他忽迟疑了下,一边歪过脸咬着笔头,一边问身旁九思谷的领队弟子:“萧师兄,我为何感觉这个场面有些眼熟呢?”

旁边同样一身民间学子打扮、布巾包头的青年嘴角抽了抽;“可能因为按谷内的记载,三百年前那位乾门小师叔祖云摇也是这个独特作派吧。”

他记性好,隐约记着那位祖宗的起居录里,似乎还有原封不动的这么几句厥词。

“独特作派?”小孩茫然,“是什么作派?”

“就是不要脸……咳,”师兄回神,忙作出一派君子肃然、不言人非的神情,“就,不拘一格吧。”

“原来如此。”

小孩恍然大悟,继续低头奋笔疾书,“那我也要向两位云前辈学习才行!”

“?”师兄扭头,“!?”

殿内。

显然段松月也没曾想,面前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红衣少女,竟然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性子。

他怔了几息才笑道:“是是,问及贵门内务,有些唐突了。我代师弟

给两位道个歉。不过——”

话锋一转,再抬头时,段松月细小如缝的眼里微微转着蜇人的冷芒,他面上笑意未褪,更显得那个眼神阴森,“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葬龙谷之事伤亡者众,幕后黑手不怀好意,无面兴许是最知情者,而他的死,更牵涉到我仙魔两域数百年的安定是否再次被打破的问题——师叔若是想为寒渊尊证实,只凭你一人之言可不够,总要有让我们信服的证据才行。”

“……”

殿内众人听段松月提起仙魔两域之争,面色各有变化。

而沉思过后,不少人跟着点起头来。

云摇也笑了:“藏龙山初行,山神庙前遭遇无面,我伤之未杀,后独自留下与无面斗法,这一点,悬剑宗的长老弟子都可证明。”

悬剑宗那名长老立刻从悬剑宗席间起身:“确有此事。云前…咳,前辈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