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
观察了这个崔小二几息,她仍是看不出什么,索性望向一旁。
慕寒渊眉眼透着薄凉,但无意外。
云摇偏过脸去,用那店小二听不到的轻声:“你是不是已经察觉什么了?”
慕寒渊沉默片刻,抬起手掌。
修长温润的指节如玉如竹,在云摇眼前展开,似乎示意她将手搭上来。
云摇迟疑了下,将掌心覆叠上去。
和在慕寒渊的七情之海内,断天渊旁她所看到的少年恶鬼体内的那些邪焰丝络一模一样——
一丝丝血色轻缓,摇曳,穿出他掌心,慢慢缠裹上她手腕。
须臾后,一点薄凉之意覆上双目。
‘向外看。’
像是那血色丝络振动,传回来他音色淡淡的声线。
云摇循声往窗外眺去。
天边,最后一丝黄昏明昧的霞色,被漆黑沉重的夜缓缓压下了地平线。
而街巷间挑起万家灯火,落星如雨。
同白日一样热闹非凡。
唯一的区别是,此刻有慕寒渊的血色丝络“明目”,云摇看得再清楚不过——
目之所及,那些欢笑热闹、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满城的男女老少,分明是一具具扭曲行走的森白骸骨。,
从食肆三楼,撑起的木窗边往外眺去,满城尽收眼底,辽阔得望不到边际。
“唉,没有灵力是真不方便啊,我都看不到这座城到底有多大,”丁筱丧气地靠在桌上,“光凭双腿走了大半日,连个城墙边都没看见,这样下去人找不到,累都累死了。”
何凤鸣也皱眉道:“这秘境确实大得出奇,最古怪的是没有任何灵气存在,像是一处禁地,此间的人也都和秘境外的凡人一样,毫无修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助人白日飞仙的秘宝呢?”
云摇轻哂,从窗外回眸:“你还真信了那种鬼话?”
何凤鸣憋气,嘀咕:“将信将疑总有一些。”
“师叔完全不信吗?”丁筱好奇地趴到桌上,“那为何还要一同进秘境啊?”
“你说因为谁。”云摇侧身一瞥,眸子懒怠地落到窗前。
同样是坐在圈椅里,和云摇不同,那里的青年从银丝顶冠,到墨云似的长发,再到腰间玉带与垂琴流苏,全都一丝不苟、不染尘埃。单是端坐在那儿,便像极了清心悦目的一幅落华覆雪仙山明月图。
尤其他寂然垂眸时,如一尊温润悲悯的玉石神像。
楼外鼎沸,楼里喧嚣,偌大人间烟熏火燎,好像都沾不得他半角衣袍。
云摇浑没正行地靠在桌边,支着下颌看慕寒渊。
一边看她一边想。
传闻都说天山之巅的圣雪不受俗世红尘侵扰,永世不化,可比起他来,想还是要逊上一截清冷。
这一世她若能得个善果,不如干脆央一央哪位心软的神君,把这个和她“露水师徒缘”的徒弟点上仙界去,说不得就能去西方佛陀那儿做个十圣之一。
真到了那时候,她这个司天宫的小仙子也算是上面有人了不是……
大约是云摇看得太入神了,满桌寂静都不知何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丁筱乌溜溜的黑眼珠开始在两人之间打转。
其余弟子埋头不敢说话。
于是那尊“玉石神像”终于还是颤动了下眼睫,从他的神座莲台上活了过来。
慕寒渊无奈撩眸:“云幺九。”
“……啊?”云摇茫然回神,跟着反应过来,她轻咳了下,若无其事转向丁筱,“刚刚说到哪儿了?”
丁筱憋笑:“说到为何要进秘境。”
“哦,是,”云摇又坦荡转回去,对着慕寒渊,“现在能说你的理由了?我看你好像对此地的古怪一点都不意外,难道你进来前就知道这里是这样的?”
慕寒渊摇头:“不知。”
“那你就敢来?”
“……”
慕寒渊无奈望她:“我所知的,只是此地与侍龙一族有关。而这秘境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云摇一怔。
秘境名,葬龙谷?
这若不是空穴来风的话……
垂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握紧,红衣少女难得正色:“这秘境里埋葬着一条上古真龙?”略作思索后,云摇摇头,“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
慕寒渊未言,若有深意地望她。
云摇无声回视。
寂然须臾,何凤鸣终于忍不住,插话到两人中间:“兴许是真的呢?只是云师叔不曾听说过?”
另一名男弟子忍不住兴奋跟话:“要真是有一条上古真龙埋葬在此,那兴许,白日飞仙之言,并非虚话啊!”
“——茶水来咯!”
那弟子刚说完,跑堂堂倌拎着热茶水壶快步过来,一边给几人空杯倒茶,一边打着笑眯眯的脸打量他们:“几位客人,是城外来的吧?”
桌上一静,只剩茶水入杯的落声。
“我叫崔小二,几位客人不用担心,我们侍龙城的人最是热情好客!至于几位的外来身份嘛,我们城中人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用不着遮遮掩掩!”
丁筱小声重复了遍:“侍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