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二)(2 / 13)

魇丝所困?”慕寒渊问道。

“大概是吧,从七情之海里挣脱出来就这样了。”

确定他看不到,云摇也干脆利落,她就地一坐,隔着红裙抱膝,她懒洋洋道:“他们应该跟你说过魇丝是什么了,我就不再解释了。不要问我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

“古籍有载,‘魇兽之丝,入梦者死。’”慕寒渊说完,喉结不明显而低缓地上下一滑,然后才衔上了后句,“师尊可知,是真的吗?”

“……好像是吧。”

云摇更烦了,褶着眉心,她懒靠到膝上。

“但师尊现在已然离梦。”

“可能是离开的方式不对?”云摇说完微怔,耳旁像是又萦回之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云摇,回来吧。]

云摇晃了晃脑袋,将那声音和之前的画面驱赶出脑海,她在虚空中轻抬指尖,顺着地上躯体的眉心掠下。

指尖所过之处,她躯壳犹如透明,乳白色魇丝在夜色的微光中,藏在她灵脉间若隐若现。

云摇验证完,懒洋洋收手。

“离梦的方式不对,所以我体内的魇丝只化去了极少的一部分,多数还在灵府与灵脉内。”

慕寒渊问:“只要魇丝离体,师尊便能归魂转醒?”

云摇想了想:“道理上是这样。但你不用再浪费灵力尝试医治术法了——魇丝非灵脉不入,非灵府不居,你试了也是无用功,浪费罢了。”

“……”

默然许久,慕寒渊垂首:“弟子知道了。”

“…?”

云摇托腮回眸。

眼前这人似乎又回到了他平日端方温润的模样,方才叫云摇都很是感动的情绪片点不存,仿佛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梦醒了徒弟还是那个圣人徒弟。

啧,令人心寒。

云摇轻叹:“算了,你把我带回乾门吧。兴许时间久了,魇丝能自己就——”

话声骤止。

几息后,云摇惊愕:“你做什么?”

——

实在不怪她惊讶,只是慕寒渊突然就俯身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又勾指托起,将她的金铃手串拨开,露出皓白的一截腕子来。

停了一停,慕寒渊低声:“弟子冒犯,请师尊恕罪。”

云摇:“??”

不等云摇再问。

只见慕寒渊左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刃,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抹,就割开了一道口子。

艳红的血瞬时淌出,落地间隐约能见一点乳白微光。

云摇嘴角一抽:“……你不会是打算给我放血吧?那这魇丝没放干净,我可能已经死干净了。”

慕寒渊托着她手腕的指骨微微停顿。

意外地,他并未作任何解释,而是折腰俯身——

雪白长缎垂下,委顿于地。

那人覆目白绸上血色愈浓,银丝莲花冠在夜色中半垂,将坠不坠。

与这张漠如神明的面孔截然相反的——

他将唇覆上了少女手腕。

“……!”

虚空中,云摇的魂魄虚影狠抖了下。

余下的确实不必慕寒渊解释,云摇也看得清楚。她灵脉中的魇丝受他灵力牵引,如潮海生涌,纷纷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灌入他主动敞开的灵府中。

前后不消数息,云摇灵脉内魇丝已将尽。

云摇切身感受到了这位未来乾元道子或是第一魔尊的灵府,对这些魇丝的吸引力有多无可抗拒。

它们“抛弃”她的过程堪称毫不犹豫。

云摇来不及阻止,也忘了阻止。

事实上即便是她回神地第一刻就有些慌张地挪开了眼,但还是没能拦住那一幕的画面,刹那便如刀刻斧凿般深深镌入她的识海之内——

山间清月下,白袍谪仙俯身。莲花冠轻颤,墨发如瀑落肩,雪锻遮眸,而他覆下的浅色薄唇,被她的血一点点殷染上艳绝的红。

云摇忽然无比庆幸慕寒渊此刻不能视物。

否则她无法想见,这一幕里他若含吻着她的血而撩睫抬眸,那一眼大概足够她永沦无间,这辈子也别再想回仙界当她混吃等死的小神仙。

最后一点魇丝将尽。

云摇终于转回来,竭力平着声线:“……魇兽之丝,入梦者死。”

她重复了遍,问:“你不怕死吗?”

慕寒渊直身,垂首,像是隔着白绸望她。

到此刻云摇才发现,他唇角是沾着笑的,尽管淡得像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消。

“寒渊愿为师尊赴死。”

“……”

云摇怔然,她觉着今夜的慕寒渊好生奇怪,和之前在宗门内的模样大不相同,搅得她一时心旌摇摇。

云摇下意识躲开了他明明不能视物的眼眸:“你,你七情不显,魇丝入梦对你未必有效……说不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这话说得云摇自己都不信。

但慕寒渊似乎信了,他温声颔首:“好。”

雪白长袍被他捋平褶皱,莲花冠正过,连覆目白绸都被他理平在肩后,与乌发并垂。

做完这一切后,慕寒渊就席身靠在云摇身体旁边的树下,隔着那条雪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