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辰俯身支在床上盯着祈宁。
他声音嘶哑,目光凌厉。
“祈宁,我待你不好吗?”
“好!你待我很好!”
祈宁咬着嘴唇,眼泪蓄满眼眶,“小叔!”
“我就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得到一点糖渣子都不忍心吞下,含在舌根感受那一点点的甜,可小叔我现在发现你给的糖已经不甜了。”
她的眼泪落在陆聿辰的手背上,滚烫,伤人。
陆聿辰红着眼眶,他呼吸哽住。
片刻,陆聿辰起身。
他嗤笑,“是啊,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糖了!”
话音落,陆聿辰往外走。
祈宁盯着陆聿辰的身影,她眼眸一寸一寸暗淡下去,没了光亮,她的视线里一片雾蒙蒙的灰白。
她曾深爱的男人绝情地离开了她的世界,没有往日温存,只有冷血。
“陆聿辰,当年的事,对不起!”
祈宁声音发颤。
她一字一顿稳着心神,“若不是我痴心妄想,不去和你告白,你不会被绑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陆聿辰顿住脚步,他的心抽痛。
“陆先生,我虽人微言轻,但我孩子的命也是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无论是谁,害死我的孩子的这笔账,我都会算!”
他拧眉,沉思,他回头望向祈宁。
她依旧惊艳的容颜青白,嘴唇都没了血色,她的头发乌糟糟的,可她的眼神坚毅。
“慢走!”
祈宁嗫嚅嘴唇。
陆聿辰抬眼看向祈宁,“祈宁,你现在身体需要休养,你出院让我来接你吧!”
祈宁抬眼,她抿唇,“好,星期三,十点你来接我。”
十点?
陆聿辰神情有一瞬呆滞,他快速落下眼睑,掩盖泛红的眼眶,“好,十点,我过来接你。”
陆聿辰转身机械地握着门把手,拉开门。
祈宁看着他迈步,离开,一步步,踩在她的心尖,离开她的世界。
心踩得粉碎,他走得彻底。
关门的那一霎。
祈宁轻笑,她抱紧双腿盯着脚踝上的红绳。
良久,她挤出一句话,“祈岁安宁岁岁安,呵,真没意思啊!”
祈宁不是她的名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句话,又是在祈祷谁的岁岁安宁呢?
陆聿辰站在门口,他心脏抽痛得厉害。
祈宁的脸,祈宁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中闪过。
他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痛。
周二,祈宁在季司深的安排下做了笔录。
周三,祈宁一早就办了出院手续。
早上八点四十,衣着简单的她出了院门,她抬眼看向天空,阴天,可她不太适应这种亮度。
她扫了一眼四周又垂眸。
祈宁自嘲地笑笑。
她手覆在下腹上,眼眶泛红,“祈宁,从今以后,你只是你了也只剩你了!”
世界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和她有亲缘血亲,她只有她自己。
彼时,陆聿辰的人将过来接祈宁的陆澈截到了郊区,由与陆澈有恩怨的刀疤男废了一条腿。
陆聿辰的命令只有一条——别弄死,永远站不起来。
远处,陆聿辰坐在车里看着她。
“秦骁,祈宁说她今天去沁心园收拾东西?”
秦骁点头,“嗯,昨天祈小姐打电话是这么和我说的。”
一袭黑色大衣的陆聿辰仰靠在座位上,良久,他才说,“跟过去看看!”
祈宁打车去了沁心园。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环顾四周,祈宁心里五味杂陈,每一处景致,她都能想起陆聿辰“入境如画”的模样。
而今,物是人非。
祈宁稳着心神去了主卧,她将衣帽间里自己带来的衣物都收拾在了行李箱里,而陆聿辰送的那些,因为都是奢侈品,太为贵重,她都没穿过用过。
她将这些没摘标签的衣物、包包都收到可防尘的衣柜里,留给陆聿辰处置,他或扔或卖都和她无关。
路过陆聿辰挂衣物的隔间,她怔了片刻。
她伸手拉开存放领带的抽屉,拿出她第一个月发薪水给他的买的领带,那是她第一次成功送出的礼物,他收了,当时他很高兴。
深蓝白条纹,真丝混纺,内敛的款式。
祈宁将领带放在鼻尖,还有陆聿辰常用香水的味道,是香根草和柑橘的清香,她抿唇,眼泪滑落脸庞。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忽而,祈宁站定,耳边细小的金铃声不见了,她动,它就会响。
“怎么把你忘了呢?”
祈宁俯身蹲下,摘下了脚上的红绳,上面的金铃光亮,润泽。
当初在银杏谷的古刹月老庙,两人为彼此选了红绳和挂饰,当时陆聿辰还调侃祈宁喜欢‘粗壮’的,让小师傅编个麻绳粗的红绳戴在脖子上。
如今,看来,两人本就是无缘无分的,就像她求得姻缘下下签的签文所示,这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祈宁叹了口气,将红绳也扔进了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