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青和靳长杞在前领着各自的妻子儿女上前给贺氏磕头,口中说着祝老夫人健康长寿的吉祥话,贺氏板起来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等他们磕完头,贺氏端着架子端详半天到:“老二两口子今日能过来真是稀客,感情不是大日子你们就不会露面,想不起我这个老太婆。也罢,我到底不是你们的生母,有这份孝心就常过来看看,想不起来也不打紧,过好你们自己的舒坦日子就行。”
靳长青和安氏低着头听训教并不反驳,自小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两人对贺氏这番做派了熟于心,每当嫡母阴阳怪气发话的时候他们听着就是,要是敢反驳只会招来更严厉的训斥。
见她说了半天二房两口子还是如往日那般木讷不讨喜,低头乖乖受教的样子让贺氏心里很是受用,不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毕竟是自己的寿辰,一会儿当着诸多客人的面,表面上的母慈子孝还要做足,庶子一家还有什么比庶子过得不好叫人舒心的?
贺氏语重心长道:“都起来吧,平日难得你们过来这么齐整,知道给我这老婆子磕个头,算是你们的孝心了。”
坐在一旁的四夫人柳氏看了一会儿热闹,斜眼打量一番安氏和秦氏两个妯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蔑,面上则笑道:“二嫂、三嫂,怎么这会儿才过来?还以为你们两家一大早就过来的,老夫人特意叫厨房连带你们的早膳都准备着,谁料你们贵人事忙这会儿才过来,白费了老夫人一片爱子之心。”
接着看向靳南雪道:“呦,这不是雪姐儿么,如今做了侯夫人就是不一样,瞧这小模样越发贵气了,怎么到现在才过来?你祖母刚才还一直念叨你呢。”
说着上前拉住靳南雪的手上下打量,看到她手上那对白梓玉手镯眼神一闪,落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加充满探究。
贺氏也似乎才发现靳南雪,朝着她招招手道:“是雪姐儿回来了?快过来叫祖母好好看看,难得雪姐儿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知道回来给我拜寿,怎么说如今的身份也是侯夫人了,老大媳妇,好好招待回家的姑奶奶可别怠慢了。”
张氏扯了扯嘴角算是应下。
靳南雪上前:“祖母,孙女来给您老人家拜寿,祝您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了几句吉祥话又冲贺氏行了个万福。
跟着父母从伯府分家出来时她已经快十二岁,当年住在伯府的时候贺氏对她们三房、四房的态度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不寒而栗,若不是为了见自己娘家人一面,她真不想来这一趟。
见这个孙女对她还和以前一样在她面前恭恭敬敬,贺氏稍稍满意,点头道:“你有心了,待会儿跟你几个姐妹好好聚一聚说说话,不用总拘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
靳南雪赶紧道:“今日是祖母寿辰,孙女难得回来见祖母一面,多陪陪祖母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漂亮话谁不会说?既然来了就要哄好这位老祖宗,爹娘跟弟弟他们也能少落些埋怨。
给贺氏见过礼,靳南雪依次又给张氏和柳氏分别见礼,她毕竟是侯夫人,几个长辈都客气地夸了几句,贺氏见状对她的谦恭态度更加满意一分。
贺氏对靳南雪这个庶孙女感情是复杂的,
当年之所以选定她代替自己亲孙女嫁入侯府,就是看重这丫头长相出色,性格又温顺好拿捏,现在看来这丫头竟是个没福气的,嫁进侯府三年都未有所出,也不讨婆婆的欢心,以后需要仰仗伯府给她撑腰的地方多的是,自然不敢在她们这些人跟前拿乔,贺氏想到这里心里更加舒坦。
高门可不是那么好攀的,要是嫁过去样样顺遂成为名副其实的侯夫人,那岂不是给自己的亲儿孙添堵?所以贺氏很乐意靳南雪如今在夫家的状况,无子,无宠。
张氏笑吟吟过来拉起靳南雪的手道:“前几日在晋安伯府碰见,回来我就跟你们祖母说起,你祖母知道你在侯府过得顺心,她老人家也为你高兴,不过也不是大伯母说你,自你出嫁以后就很少回来看你们祖母,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你这是攀上高门就瞧不上自家亲人了。”
靳南雪在心里连连冷笑,从进门到现在不过片刻,从老夫人到大伯母、四婶娘就给她和父母亲带了一顶又一顶不孝、不义的帽子,明明知道自己在侯府日子过得艰难,从不见她们为自己出头,如今还这么句句带刺。
最令人厌烦的是,每次见面伯府的人都会开口闭口提醒她不要忘了伯府的恩德,若不是长房给她机会,她这个落魄庶子的女儿无论如何都攀不上永成侯这门亲事。
刚嫁进侯府时靳南雪与江祺也有过一段新婚甜蜜的日子,对伯府也的确心存感激,可是这份感激随着岁月的磋磨很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苦涩和麻木。
见张氏说话带刺,靳南雪面露一丝赧色道:“叫祖母操心了,是孙女的不是,记得出嫁前祖母曾教导孙女,嫁到婆家一定要听婆婆的话不可行忤逆之事,侯府规矩重孙女时时谨言慎行,婆婆不喜孙女时常出府抛头露面,孙女也不敢违背,不过既然祖母发话,等回去孙女就跟婆婆说,以后一定多回来走动,看望祖母。”
见她竟然搬出侯府的规矩,张氏和老夫人贺氏一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