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夜色已经浓黑如墨。
李清萍被卷进一张破草席里,同一大批兵器一起,丢到了牛板车上,就这么送去了城外。
乌云密布于空,月亮努力很久,仍未能透出半丝光亮。
落在李清萍身前的,也只有黑漆漆的大片阴影,一时看不到尽头……
第二天清早,小糯宝没能睡到自然醒,就提前因梦境睁眼。
她头发松软微乱,懵懵懂懂骑坐在被子上,擦掉嘴巴哈喇子哼唧,“我怎么,怎么梦到李清萍了呢?”
睡梦里,她看到李清萍被五花大绑,哭到喉咙都喊破了。
然后就突然闯进一只大手,把李清萍高高抓起,丢进了深渊!
这可不是个好的预兆。
小糯宝心底微沉。
这么看,那姑娘多半是遭遇不测了。
因从半夜就一直下雨,李七巧体恤下人,就没让外院的婆子出去买菜。
所以今早饭食倒也简单。
李七巧把昨儿剩的肉馅,从厨房冰鉴里取出,裹上一层鸡蛋液,入了油锅,做出来的蛋饺金灿灿的,又香软可口。
然后就揉面抻面,一人来一大碗豌杂面就好。
饭桌上,小糯宝屁股一挨凳上,就把小脸埋进面碗,简直爱死二嫂这揉面的手艺了。
面条筋道有韧性,入口又滑溜溜的,当真是面食爱好者的福音。
全家吃到快一半时,姜丰虎从外面回来了。
早起后,他就顶雨先去百货大铺送了一批萝卜,等回来的路上,却看到了好多百姓围在衙门。
摘下雨蓑后,丰虎抱起面碗就道,“娘,媳妇儿,方才我回来路过官府时,看到李少师在和知府拉拉扯扯,还被官兵拖拽在了地上。”
“啊?这是为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衙门?”冯氏下意识问。
姜丰虎无奈摇头,“……好像是李清萍昨日仍没回家,李大人取报官说闺女失踪,可那知府大人却不理会,只说丢了不足七日,官府还不能插手,就这么撕扯起来了。”
“后来……”他看了一圈,才道,“后来,那知府还拿李清萍怀子一事说嘴,奚落李大人,说她指不定是和野男人跑了,没必要去找,李大人差点气哭出来。”
按照南纪律法,大人若是失踪,需七天未见人影,官府才会派人查办。
不过,例条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一般朝中官员或是有钱势之人,若有家眷丢失,就算时日不够,衙门也不会不管。
姜丰年不由皱眉,“李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官吏,衙门怎么如此怠慢!定是他平时不善交际,在朝中没点人脉,所以才总让同僚瞧他不起。”
冯氏也放下饭碗,疑惑道,“可按理说,昨日李家姑娘小产,应当回家养身才是,怎的李府还会出来寻人?”
郑嬷嬷这时上前,如实道,“昨天,奴婢已经给她留了马车跟车夫,只不过她不肯用,再后来发生,奴婢就不知了。”
小糯宝听了半晌,才摇头抹抹小嘴巴道,“算了,娘,发生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咱家不插手此事,也不必理会。”
全家听了,都点头应下,也便没再多嘀咕此事。
等到用过饭后,冯氏看着阴雨连绵,无事可做,就想去地窖理了一批闺女放的瓜果,打算送去庄上给大伙分。
小胖丫披上了小雨蓑,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白嫩嫩的小脸,和一双踩着水坑的小脚丫,尾巴似的跟上了冯氏。
“娘~”小胖丫跟在娘屁股后,纠结了半晌,才开口,“其实我已经知道,李清萍多半是被坏人带走了,李少师终究是我的老师,我就这么什么都不帮他做,是不是有点不好。”
虽说,她对李清萍的耐心有限,已经懒得再理。
但小糯宝做完决定,又忍不住纠结,毕竟这终究是个大活人啊。
冯氏转过身,却是温柔地摸了摸闺女脑袋,脸上没有半点惊讶。
“饭桌上看你不声不响,娘就猜到,你多半是知道了点什么。”
“不过,娘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没有做错!”
冯氏撇下手上东西,语气很是果决,“做人心地善良是好事,但是,不能对什么人都有恻隐之心,不然就成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了。”
“糯宝你想想看,李清萍不肯上咱家的马车,说明什么?她肯定很是怨恨咱们啊。咱们就算帮李大人找回了她,那她呢,会说咱半个好字吗?恐怕还不知要怎么怂恿她爹给他报仇呢。。”
“况且,李大人自己都护不住闺女,愣是在眼皮子底下,让李清萍跟顾庶人跑了,他这当爹的都是如此,凭啥咱们还要帮忙,咱又不欠他家的。”
娘的话像是及时雨,让小糯宝心性一下又坚定了。
她搂住冯氏胳膊,小肉脸可爱地贴上去,“嗯嗯,糯宝知道啦,娘教诲得对!就算我有再多老师,娘也是我最大的人生老师!”
冯氏被哄得嗤笑一声,捏住小胖丫鼻尖。
“惯会嘴甜哄娘,行了去收拾收拾,娘一会儿带你去庄上看张秀才去,晌午咱们过去吃。”
小糯宝一听,赶紧跑回屋里,就去换洗打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