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王爷?!” 徐凤年点头又摇头道:“本王没有答应要与你们太子结盟,只不过我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前提是他必须拿得出比耶律东床更有诚意的东西。” 她眼神熠熠,自信满满道:“没有问题!至于我手头上的东西,王爷先看几眼?相信王爷一定不会失望。” 徐凤年打趣道:“本王今天已经很不‘失望’了。郡主你先不用急,让宋管事领着你,去杨将军的府邸找一处静雅院子暂时住下,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透彻的,何况本王也需要与人反复权衡。” 她收起那柄匕首,站起身重新戴上那顶帷帽,离开这座说不定以后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小亭子。 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同样是与看似温文尔雅的宋渔并肩而行。 这一次北莽青鸾郡主的心态,天壤之别。 宋渔依旧没有什么客套寒暄,也依然神色温煦。 在为这位郡主领到一处小院后,宋渔就转身告辞离开。 她轻轻推开屋门,那名年轻怯薛卫则站在台阶下,正要挪步前往侧屋。 她突然问道:“殿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剩下他一人还活着的怯薛卫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打心底将这位郡主当成了患难之交,这才逾越规矩地回答道:“郡主,属下也不知殿下有何深意,这并非是属下托辞,说实话这趟北凉之行,属下私下揣摩了这句话无数次,都想不透其中的玄机。” 她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关上门。 她摘下帷帽,背靠屋门,几乎瘫倒在地。 今日之事,湖边亭里,阴谋阳谋,层层叠叠,扑朔迷离。 她到底只是一个远离北莽朝廷中枢的女子,在耶律苍狼出手之后,她整个人就处于心弦无比紧绷的状态,能够不动声色地支撑到这间屋子,实属不易。 不知为何,这一刻,青鸾郡主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脸庞。 首先是那对爷孙。 瘦子耶律东床那张一开口说话就露出满嘴雪亮牙齿的黝黑脸庞。 还有他爷爷耶律虹材那张沟壑纵横的笑脸,老人对谁都喜欢笑脸相向,笑的时候,就会露出稀稀疏疏的那口黄牙。 然后是她恋恋不忘的一张英俊脸庞。 是那位记忆中无论何时何地都沉默寡言的白衣男子。 最后是临行前北莽太子殿下叮嘱自己务必小心谨慎时,那张布满亢奋与旺盛斗志的苍白脸庞。 她急剧呼吸,大口喘气。 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她恍恍惚惚想起了湖边亭里那张脸庞。 她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如果那一刀不是捅在耶律苍狼的脖子上,而是刺入你的眼睛里,才叫一个痛快!” ———— 一直忐忑不安的副节度使杨慎杏绕过几案,瞥了眼那具趴在几案上的女子死士尸体,抱拳低头语气沉重道:“王爷,我杨慎杏有不可推脱的失察之罪,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徐凤年摆手笑道:“不关老将军的事情,归根结底,她起初能够进入这座宅子,本就是我们凉州养鹰、拂水两房的责任,只不过两位大头目,我二姐,我是不敢叫屈,褚禄山那边,估计那家伙皮厚也不怕我骂几句,所以啊,我与老将军其实都是最无辜的。” 杨慎杏不愿抬头。 杨虎臣先是以蓟州副将身份巡视辖境西边地带,然后在北凉养鹰房谍子接应下秘密进入凉州,此时这位独臂将军开口说道:“爹,王爷是怎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你老人家就别惺惺作态了。” 被自己儿子说成“惺惺作态”的春秋老将,顿时抬头对杨虎臣吹胡子瞪眼,满脸怒气。 杨虎臣自然是避其锋芒,赶紧举起酒杯与身边白莲先生的茶杯碰了一下。 亭子里和坠入湖里的怯薛卫尸体,还有那具公主坟女死士的尸体,很快都被府上几位手脚伶俐的护院丫鬟处理掉,尤其是其中一名看似身娇体柔的年轻丫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但是抱走煮茶婢女尸体的动作,就跟抱走一幅几斤重的绸缎差不多轻松。 杨慎杏坐回原位,对此视而不见。 至于那名婢女是北凉养鹰房还是拂水房的谍子,至于除了她之外这座府邸还有几人悄悄蛰伏,沙场厮杀了半辈子又宦海沉浮了半辈子的老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毫无别扭感觉,恰恰相反,节度使府邸有她这种人扎根,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入侯门深似海。 世间哪一座高门府邸之后,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