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风(2 / 10)

“......是你?是你——!你竟然还敢出来露面?!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廉耻心啊!砰——!”

瓶装可乐朝着脑袋正面砸过来骤速逼近,林封还没反应过来这些辱骂是针对他的。

一条胳膊猛地抬起来挡开可乐,林封才没被真的砸到,但他吓到了,不知所措地越过楚凛的肩膀看向对面。

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相互搀扶,女人气势汹汹面目可憎。她周身有一股药草香,好像常年与药材为伴。

男人帮女人顺着胸口,同时按住她还想动作的手,低声斥责道:“你干嘛啊,不要冲动......”

“他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现在还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女人疾言厉色,“没希望地躺了好几年,他这时候倒敢出来了!”

林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神不安,寻求保护地抓紧楚凛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楚凛回头看女人,一句话没说,对面却倏地没了声音。

“都已经过去了,清拂会醒的,你有冠心病别激动。”男人和楚凛对上视线,已有许多纹路的脸变得微白,强行拽着女人离开,“别说了我们快走吧,明天还得赶飞机。”

走远后,女人突然伏在男人的肩膀,单手掩面失声痛哭,苍老的薄背更显佝偻:“我儿子有什么错啊,他当年还那么小,怎么就要经历这些东西,这个人怎么还不去死......”

林封听着,心内怆然。

可乐躺在地上漏了水,从瓶口泄露的饮料流淌出来,在地板上形成的褐色痕迹蜿蜒扭曲,刻在林封眼底时它好像化成了一条毒蛇,随时会发动攻击。

“伤到了吗?”楚凛摸林封的额头,光洁没有伤痕。

“他们......他们......”林封胸口起了阵绵延的痛,攥着楚凛不撒手,“凛哥,他们是谁?”

楚凛扯着他往前走:“你没必要知道。”

接下来一周林封照旧跟楚凛去公司,但再也没去过超市或其他公共场合。

上次可乐没砸到头上,下次要是砸到了呢?

胃已经够疼了,林封不想别的地方也疼。

“不想吃就别吃,”楚凛倒胃口地说,”看见你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东西我就烦,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之前林封吃饭挑食,最近变本加厉,事多。太热不行太凉不行,酸的不吃辣的不吃,软的嫌没嚼劲,硬的说胃不舒服。

这一个多月楚凛每晚按时回来和林封共进晚餐,一天三顿饭他喝的最多的是稀粥,没饿死都是命硬。

耳朵里灌着冷嘲热讽,林封轻轻叹气,手在桌子底下按了按胃。他不接话,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甜汤,暗自想,要是他死了不知道楚凛会不会后悔。

他还挺想看看的。

如果楚凛痛哭的话......林封想象这个画面,心中有丝报复的快亅感。

“明天早起,跟我去东城出差。”楚凛推开餐椅,兀自上楼去了书房。

“哦。”不跟他在一起,林封乐得自在。

收拾完餐桌他也上楼。最近总跟着楚凛出去,林封不得闲,没怎么收拾过衣帽间。

衣柜上落了一层灰。

忽略胃疼的最好做法是转移注意力。林封捋了捋袖子,露亅出一截纤瘦的小臂,他端来一盆水打湿毛巾,快活地忙起来。

没多久热得出汗。

突然,左边的顶墙衣柜的角落有个黑色物体吸引了林封的注意。它皱巴巴地挤在墙和柜子的狭小缝隙里,又是屋内灯光照不到的黑角,不容易发现。林封在这个家住了七年,每个月进行大扫除,却今天才看见它。

林封蹲趴在地,伸长胳膊去够。

先听到一阵窸窣声,是个袋子,里面有东西,手感柔软。

费劲千辛万苦,林封终于拿了出来。黑色的是最普通的垃圾袋,系着死扣,他低头耐心地一点点解开,惊讶看见的东西。

围巾,宝蓝色的。林封之前弄丢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宝蓝色围巾,和他的朱红色是一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围巾里有张照片,林封皱起眉头。

看质地,照片是很久之前拍的了。相片上是两个男人,肩膀紧挨很亲密的样子。

左边高一些的男人的脸被尖锐的东西刮出大片白印,林封拼不出长相。

右边稍矮一点的脸虽然也被刮花了,但林封认识。

他戴着红色围巾,没被完全刮花的嘴巴开心地大笑着,左耳尖有颗小红痣。

这是他自己。

林封太熟悉楚凛、也太爱楚凛了,他知道照片里的高个子男人不是他。林封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印象,可他拿着照片觉得心痛,眼睛发热想哭。

轻轻翻转照片,他看到后面有一行小隶字,写得苍劲好看。

——赠挚爱霜风。

“停车。”

车子刹停在路边,林封脑袋一扥,迷茫地确认是不是楚凛在发号施令。

楚凛打开车门:“冰箱里没菜了,下车一起去超市买。”

困顿少了一多半,林封从另一边下车:“哦。”

上一次和楚凛来超市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