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魁敛住思绪淡淡一笑:“那倒是要瞧瞧冯谦的这幅遗作究竟有多么的传神?”
萧临渊看了他一眼,不愧是浸染官场二十年的奸相,哪怕面临如此局势依旧临危不乱,谈笑风生。
他这一生追求名利,家破人亡,不知可曾后悔?
萧临渊不再多想,目光从顾魁身上移开看向被当成人质的大胤太子萧祈然。
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锦袍,被顾魁的人夹在中间,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忿,还有那么一丝的慌张。
兴许是怕自己此行有去无回吧。
不过,大胤皇帝子嗣本来就单薄,这位太子殿下更是被当成命根子一样,是大胤未来的希望。
不知苏晴手里究竟握着什么筹码,竟能让大胤太子亲自来涉险?
他收回视线,不经意瞥见跟在萧祈然身旁的男人,一身戎装气势不俗应该是顾魁的手下。
顾魁带来的这一支兵马,一看就是精兵,也难怪他有底气。
不多时,一行人等入了宫。
今日的宫宴设在了极乐宫,宫中只有极其盛大的宴会才会在这里举行,宽敞的大殿内,早已坐满了文武百官。
见摄政王带着顾魁一众人等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给萧临渊见礼。
萧临渊指了指靠近御前的座位道:“相爷请入座吧,待人都到齐了,这宴会就开始。”
顾魁入了座,然后扫了殿上众人一眼,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诸位同僚,别来无恙啊。”
百官惊讶于顾魁这心态,面临如此局面,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同他们寒暄客套?
只是他们可不敢和这逆贼有什么牵扯,一个个全都装作不认识他,就连平日里最能言善辩的御史大人都闭了嘴。
一时间这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顾魁也不在乎,他抬头看向坐在他斜对面的男人问道:“舟儿,最近可还好?”
“劳父亲挂心,儿子一切安好。”
顾溪舟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他依旧称呼他父亲,自称儿子。
顾魁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还肯认我这个父亲,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待了你。”
“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亏待,我或许还舍不下这段父子之情,多亏了这些年你对我不闻不问,我才能轻松的抽身而出,没有任何的负担。”
顾溪舟端起面前的酒杯,遥遥一碰:“这杯酒我敬你,自此之后你我父子情尽,各自安好。”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魁听着那句父子情尽,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这一生于儿女并无太多关爱,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许是因为他身上流着那人的血吧,骨子里透着天生的凉薄。
以至于落得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下场。
顾魁敛住心底的思绪,他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站在他身后的顾枫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相爷。”
他担心他们在酒水中动什么手脚,还是小心为上。
顾魁端起酒杯,递给了坐在身旁的萧祈然道:“萧公子尝尝我们大盛的美酒比之你们大胤如何?”
萧祈炎唇角一抖,这是拿他来试毒来了?身后有顾魁的人在盯着,似乎他要是不喝,那人手中的剑就要割断他的脖子。
他咬了咬牙,接过顾魁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暗暗在心中发誓。
顾魁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定要将他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见萧祈然喝了那酒,顾魁这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对着顾溪舟道:“那便祝你余生顺遂无忧。”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自此父子之情尽断,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在座众人看着这父子决裂的一幕,不免有些唏嘘,没有面红耳赤的争吵,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这大抵是最体面的决裂了。
就在这时,男人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林若谦大步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抬着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久未现身的永昌侯,林远清,只是他身形枯瘦,萎靡不振,就连头发都白了一半。
明明正当盛年,却已经犹如行将就木一般。
林若谦朝着萧临渊行了一礼道:“家父得知今日盛宴,想来沾沾喜气,顺便同昔日同僚叙叙旧。”
萧临渊略一颔首:“入座吧。”
林若谦在顾溪舟旁边的位置坐下,落座后他给身旁的林远清倒了一杯酒道:“父亲久在病中不曾饮酒,今日便允你喝上三杯。”
林远清僵着身子动弹不得,一双眸子也有些空洞,这些时日的折磨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以前他的眼中还有恨,如今只剩一片苍白。
他知道,儿子带他来参加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他定罪,让他解脱的。
顾魁见林远清成了这副模样,故作关切地道:“侯爷可要保重身体啊。
你比本相可是有福气多了,最起码你还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不像本相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
林远清用鼻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