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男人已经一个用力,帮她把箱子抬了起来。他似乎搬来有一段时间了,不等旋婳指路,就搬着箱子抬到了旋婳的门前。
他端着箱子,示意旋婳开门:“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买?你不怕吗?……我是说,很多人说,连环杀人犯都有怪癖,会回到自己作案的地方欣赏。”这可比鬼怪之类的恐怖多了。
男人耸耸肩,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原因:“我很穷。”
“……?”
“凶房便宜,我只买得起这个。”男人苦着脸,箱子抬了又抬,示意她赶快拿钥匙,自己要抬不动了。
旋婳回过神来,赶紧从包里掏钥匙,她把钥匙插进锁孔,旋转钥匙的时候,长袖从胳膊上滑落,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几条泛红的伤口。那伤口又细又长,像是细小的刀口,几条结痂了,留下了深紫色的疤痕;还有几条却非常新鲜,甚至渗着血。
男人眼神一凝,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几条伤痕像是白玉上的裂纹一样扎眼。
旋婳对他的视线却全然不觉。她回头道:“谢谢你,箱子放在玄关就好,我自己抬进去——”
男人把箱子放在地上,抬头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忽然问:“这是什么?”
“嗯?”
男人伸出手,指向她手臂上的伤痕,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袖子,撩起后露出胳膊上的伤痕:“这是什么?”
“?!”旋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后退几步,一脚踩在了门栏上,差点绊倒,还是男人抓着她,她才没有摔倒。
“你——”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了旋婳。语气放缓了许多,满目担忧地看着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丈夫虐待你吗?”
丈夫?虐待?
旋婳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你……”你不是才搬过来吗?为什么对我的事情知道这么清楚?
她还没有问出口,男人愣了愣,放开了她的手臂,主动解释道:“我搬过来有两天了,见过你丈夫。”
“……有时候,我听到你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男人面露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些声音实在很难忽视。”
旋婳才意识到他还拽着自己。她匆匆撸下手臂上的衣服,遮住伤痕。
男人还看着她,脸上忧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热心肠的、无法对家暴这种残忍之事视而不见的好心人。
“……没有这回事,你猜错了。”她匆匆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踩进屋里,连道谢都忘了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只留下门外的男人,静静地站着。他站得离门很近,鼻尖几乎紧贴着门,似乎这样的距离就能让他窥探到门里的人。
半晌,他轻轻地,轻轻地。
将眼睛贴到了猫眼上。
“哎。”旋婳也叹气,“可不是嘛,就是我隔壁啊。”
“隔壁,哦哦——啊?!”小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震惊之下手一松,沉重的箱子又是哐一声落到地上。“您是住402那个旋婳?!”
四下一片寂静。大声八卦的大爷大妈也尴尬地停住了。
“你知道我?”
“知、知道……”快递小哥又结巴起来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变得更红了,“那个,我听他们说你……”
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词。旋婳耸耸肩,抬起地上的箱子,对小哥挥了挥说:“谢谢你帮我抬到这里啊。”说罢,吃力地抬着箱子,往电梯门走去。
小哥呆在原地。片刻后,身边响起了大爷大妈的窃窃私语:“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撒撒娇就有男的帮忙,也不知道……”
“说、说什么呢!”小哥突然大声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他脸还是很红,但眉头紧紧皱着,“人家旋小姐才没有撒娇,这是我们的工作!”
旋婳才没有跟他说什么,是他……看了人家一眼,就上赶着要倒贴。
打抱不平的对象突然毫不留情地反驳自己,几个大爷大妈也有点尴尬,正要再说两句找补,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送货上门是快递公司的要求,刚刚那位姑娘只要送到楼底下是她好心,倒是你们……一群退休了没事干的老不死,就这么喜欢背地里讲小话?”
语气温和,但话语里的意思可一点儿也不温和。几个“老不死”眼睛一瞪就要开骂,却见身后走上来的男人,只是匆匆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掩饰,却也不屑于跟他们说话,转身就跟上了旋婳的步伐。
“等等!”快递小哥回过神来,警惕地拦住他,“你是她的谁,这个小区要刷卡才能进电梯,不能跟人进。”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从兜里抽出一张卡,夹在指尖,晃了一晃。
那张电梯卡上标着一个显眼的数字,是用红色记号笔写的,鲜艳的颜色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滴出血来。周围的人一瞬间都闭嘴了,为着那张卡上的数字——
401。
“我是新搬来的,住401。”男人微笑着,越过目瞪口呆的众人。
……
“——等等!”
男声在电梯外响起的一瞬间,电梯门正合拢得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