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尊严,恕我无法接受为了过审而变更体裁。不,甚至不算变更,而是欺骗读者。”
“我只能效仿彭格列,将这部作品作为机密——类似中原君想看的「荒霸吐」资料,只有干部及以上权限才能阅读,并且不得外传。”
里苑遗憾地说:“那其他读者不就以为你只会写烂……咳,我的意思是,以为你不会写回忆录这类源自真实事件的题材。”
“确实有点可惜。”嘴上这么说,神宫寺千夜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惋惜之意,“但拥有没有流传下去的神秘佳作,这种奇闻也是艺术家群体最常见的事,后续引发的寻找作品真迹、拍卖、熟人爆料、野史也很有意思。”
里苑:“……”
里苑:
“你倒是想得很全。”
……
火急火燎地赶回别墅,神宫寺千夜拿起客厅茶几上的稿件冲入书房,大有不完结就不出来的架势。
他握住钢笔,笔尖在稿纸上晕出墨迹。
「Giotto死了。
和每个人类必经的结局一样,他死了。
即便过去百年,我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日的场景。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温暖地撒向大地,金光自天际而下盖住他闭上的双目,仿佛他只是午后打盹,过一会儿就会睁眼那双能够包容世界万物的眼睛,笑着问我等下要不要去街口那家店买茶点。
但他没有醒来。
他死在百花盛开的春天,死在一个好天气。
我在世间活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清楚真实年龄,经历过的死亡更是数不胜数,生命的凋零就像做饭时从油锅蹦出来的油,再寻常不过了。
往常我对此没有特别的想法,我既不是为死亡而悲伤地落泪的善良神明,又不是黄泉那位希望有人能陪自己的伊佐那邪,能牵动情绪的唯有文学。
但这次我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便没有理会。
Giotto的葬礼很普通,出席者只有他在日本的亲人和平时比较亲近的街坊邻居,零零落落的人数还没空地上的麻雀多,根本看不出西西里岛那位传奇首领的影子。
没人知道葬身此处的是彭格列初代目,包括他的家人,他都瞒得好好的。
除了我,神明有权知晓一切真相。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人类的葬礼,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隐忍的哭声和悲戚的哭声像是钢琴黑白键响起来回交替的琴音,没有按谱演奏的乐章和婴儿在钢琴上爬行没有太大的区别。
很吵,很烦,我不喜欢。
但我还是陪完了全程,完整地见证第一位信徒的逝去是有意义的,只是我暂时没想出有什么意义。
葬礼结束,我回到了Giotto的宅子,院子里绽放的樱花繁花似锦,风一吹,零零碎碎的粉色被吹向远方,像是为亡魂保驾护航。
我在木质地板坐了很久,直到他的妻儿从葬礼回来。
“千夜先生。”沢田吉宗嗓音嘶哑,多出了平日里没有的鼻音,“父亲在遗书里写到,您不应该像地缚灵一样困在我们的家中,您有更广阔的未来和生活,理应活得像文字那般自由。”
我扭头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询问:“这是在赶我走吗?”
“绝对没有!”沢田吉宗慌张地解释,“不光是父亲,母亲和我也认为把神明困在人类的宅邸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与逝去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残忍。
这,残忍在哪里?
我认真地思考片刻,最后得出结论,是人类将生死看得太重了。
但我确实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了。
几天后,我告别了沢田一家,
即便我在这里住了数十年,但我没有繁重的行李,只有装满几个箱子的书籍,全是我诞生至今的作品。
“千夜先生,我们随时欢迎您回来。”沢田吉宗露出与他父亲相似的微笑,眼底隐隐流露出对我的担忧,“如果遇到麻烦也请记得来找我们,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一定会尽全力来帮助你的。”
我点了点头:“好。”
沢田吉宗真诚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庇佑,您是最好的神明。”
他的母亲揽住他的肩膀,温柔地笑了笑:“千夜,祝你旅游愉快,一路顺风。”
我在樱花的送行下离开了。
原本我想寻找Giotto的亡灵,将其收为神器,但不知道是真像他描述的那么神奇,分了一缕意识回到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指环,导致他的灵魂不够完整,还是他此生没有遗憾,没有逗留世间就成佛了,我始终没有找到他。
找不到就罢了。
数十年于神明而言,不过是片刻光阴。
但在多年后的某一日,我路过和Giotto一起买过茶点,还一起帮店主铲过雪的街口,发现那家茶点店变成了一家服装店。
服装店店主说,他不知道什么茶点店,他接手前开的是一家鞋铺。
我重新回到曾经居住过的宅子,发现挂着的名牌早已不是沢田氏,就连房子外部也和印象中的大有不同。
向路人询问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