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之中大约是用上某种术的轨迹,那些挡路的草木很容易被她用树枝扫荡下去。
她往前走,便也给陈溯雪劈出了一条路。
陈溯雪有短暂怔愣,古怪地看了一眼滕香的背影。
比起寻常女子,她要更高挑一些,可对他来说,依旧算是娇小的,她身体有伤,时不时还会作痛,经脉碎裂,骨头也只是重塑完毕,比不上身体健康的时候。
但她竟然是在……照顾他?
陈溯雪受宠若惊,不笑时显得清冷的眉眼几番轻颤,他几步追上去,走在她身后半步,低头看着她瓷白的侧脸,仿若随意地问:“不是说我是男仆么?哪用得着你在前面开路?”
滕香皱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不过是个凡人而已,离开不烦村时,我们已经说定,由我保护你。”
她说着这话,还有嫌陈溯雪烦人的神情。
可偏偏她是在保护他,这么硬气,却又这么柔软。
陈溯雪心情更加古怪了,当时说这话只是想借口与她一起而已。
毕竟,她身上有他的金色巫蛇印,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放任。
他又看她一眼,抬眼看着前方的草木,“这也算危险?”
滕香已经不耐烦和他说话了,仰头瞪他一眼,“你要是再多话,不如别去了,在这呆着。”
陈溯雪知道她脾气大,但也不生气。
他又看她一眼,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从他十岁开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保护他呢。
他得好好感受一下。
“去啊,我是柔弱的凡人,你要保护好我,对了,圆叶洗露草附近有一定概率还有守护的灵兽,我这么弱小,容易被伤到,全靠你啦!”
陈溯雪说着,低头看着滕香那双星光潋滟的眼睛,忽然就觉得……
她也挺可爱的。
滕香不知陈溯雪心里在想什么,只一边往前走一边淡声道:“快些找,祈生不会放任这些洗露草长在那儿被我找到。”
“嗯。”
他心不在焉地点头。
……
东洲三山的老山主于五年前天人五衰,临死前没来得及将山主之位传给亲传弟子。
山主之位一般是一代代传承,由每一任老山主从亲传弟子里挑选其一任命下一任山主。
所以,被老山主收为亲传的弟子,极大可能便是下一任山主,这样的弟子,不仅天赋极高,人情世故上亦是超越他人,在被收为亲传弟子的那天起,便会接受老山主全面的教导。
前任老山主一共收过两个亲传弟子,大弟子因犯山门诸多律规而被判除出东洲三山。
二弟子便是如今的山主,云溪竹。
云溪竹是一个女修者,更是东洲三山这么多代山主中,唯一一个女山主。
北荒清州两年前曾与东洲三山因为一次灵域内弟子联合的试炼会有过交涉,那一次是云溪竹就任山主后首次对外交涉,祈生那次就来过这里。
那一次他对云溪竹的印象就极差,认为这女人阴险狡诡,表面笑吟吟的,纯白无辜,背后却能把刀子旋着往人身上捅。
试炼会上,有两位东洲长老不满于她,她表面笑盈盈,转手第二天没有任何理由,她当场将人关进了弱水洞受万剐水刑,摧毁经脉,给其他几方掌权者看到了如今她在东洲三山的绝对权力,如今已坐稳了山主之位。
还有老山主的大弟子,这女人的师兄,当初本该是下一任山主,最后却因触犯律规而被判除出山,听闻今日在东洲城现身又被捉回。
这个女人太狠。
但如今北荒清州不得不求助于东洲三山。
因为灵域内几乎只有东洲三山可以找到圆叶洗露草。
“祈大护法,我们山主里边请。”
穿着杏色长裙的女修者对祈生不卑不亢道。
祈生面色冷沉抬腿进入这座华艳的洞府,琉璃瓦,珍珠宝石镶嵌的门窗,连地上铺着的都是整块的白玉,奢靡得比得上传闻中喜好宝石的龙族。
不过龙族早已经是传闻中的存在,又细分为很多族群,但龙族中最后没落的一支也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因为传说神将其遗弃,没赋予他们神格。
真不知这云溪竹什么毛病,竟是学这喜好。
穿着与山中弟子无甚区别的杏色长裙的女人随意坐在上座,她长了一双天真的杏眼,眉眼柔顺,笑起来时便令人觉得像是吃了蜜糖般的甜。
“不知祈大护法来此是有何要事?”
云溪竹眨了眨眼睛,声音活泼又烂漫,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楚楚动人又亲切。
祈生早已知道她表皮下的那颗心有多脏黑,他代表北荒清州行了平礼,道:“此次我北荒清州所追缉之人身受重伤,需产出于东洲三山的圆叶洗露草,她必会来此,故我主命我前来请求山主帮助,能够令我北巫族弟子前去山中各处生长洗露草之地布下法阵与禁咒活捉此人。”
在他人之地布法阵,必须征得对方同意,一来免除相争,二来也避免触发这边本就有的法阵被误伤。
云溪竹笑得牙不见眼,“听闻北荒清州宝物众多,可否听说过伏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