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香拧紧了眉头,试图坐起来,只是一动便是满头大汗。
她白着脸,调整灵息,让灵力在经络内行走,立刻便发现骨骼尽断,经络碎裂,皮肤表处有多处伤口。
她受了极重的伤,怪不得灵力在溃散。
滕香闭上眼,勉力调用灵力,封住几处关窍,阻止伤势继续蔓延。
只是简单的动作,却令她觉得滞涩费力至极,疼痛无比。
滕香胸口起伏着,心情一下糟透了。
难不成是硬用术回溯到过去被天道乱流所重伤?
还有,如今她回到两百年前了吗?
“恩人姐姐,你别动,你受了好重的伤,得躺着休养。”
小女孩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看被打飞出去的陈二狗,又看向床上闭着眼脸色惨白的滕香,忙扑到床边小声说道。
滕香重新睁开眼,偏过视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趴在床边的小女孩身上。
七八岁模样,绑了两根麻花辫垂脸侧,生得很是秀气。
那轮廓,莫名令她有几分眼熟。
眼熟?
滕香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多看了几眼小女孩。
她脑海里只记得陈溯雪,如今竟然会觉得一个小女孩眼熟。
“你是谁?”滕香脑中一片空白,盯着小女孩皱眉。
她虚弱极了,开口的嗓音极为粗哑,像是砂砾摩擦的声音。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害羞地低了头,又抬起眼偷偷看向滕香,嘴角一抿,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千殊,恩人姐姐,我叫千殊。”
千殊……
滕香胸口起伏了一下,她仔细打量面前还面容稚嫩的小女孩。
眉眼间果然是与那自称为巫族的柔弱女人有一分相似,但是……她身上没有那股令她血液沸腾到想要杀了她的气息。
滕香有些许疑惑,她有什么就问什么:“你可是巫族?”
一旁从地上起来的陈二狗拍了拍衣摆,正要说话,听到滕香这一句,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睛,继续拍衣摆。
他上前一步,跨到千殊面前,硬生生插进来,阻拦住滕香的目光,并微微弯腰,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淡声道:“这位姑娘,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一巴掌。”
滕香不耐被人打断,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
她皱紧眉头随意瞭了一眼,丝毫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冷冷道:“你敢冒犯我,我没把你打死是我手下留情。”
陈二狗:“……”
他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了,第一次见到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清清白白一个男人,怎么冒犯你了呢?”
滕香不屑一顾,冷冷看他一眼,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衣领。
她动作有些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二狗目光自然地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移了一下,尤其在她胸口的金色蛇纹处停顿,然后瞬间又听滕香嗤笑一声。
“……”
果真麻烦不能随便带回来。
千殊一看两人像是要吵起来,忙拉了拉陈二狗袖子,“二狗哥哥,姐姐是我恩人!”
不烦村最是护短,恩怨分明,她这么一说,陈二狗火气就像被呲灭了。
但他打量着滕香,却没从千殊面前让开,慢吞吞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被谁揍成这样?”
滕香回给他的就是一个懒得搭理的眼神,重新看向他身后探出脑袋的千殊。
被无视的的陈二狗:“……”
小女孩却似是看懂了滕香的神色,害羞又可爱地摇了摇头:“恩人姐姐,我不是你说的巫族,我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
滕香眼底的迷雾更浓了一些,她细细感受了一下,确实小女孩身上没有那种令她戾气横生的气味。
或许是同名。
滕香暂时不去多想此事,也不多重要,她的头还是有些疼,想起来刚才千殊说的话,又问:“你说我是你恩人?”
千殊从陈二狗身后出来,趴在床边对滕香羞涩又欢喜地说:“先前我偷偷从不烦村里跑出来玩,没跟二狗哥哥说,在黑市附近就被人抓了。姐姐当时就在旁边,见有人抓我,立刻甩出一道灵力,那坏人被打着了,松开了我,我立刻就跑,但姐姐那时受了重伤,就被他们抓了,于是我又跑回姐姐身边来,因为我知道二狗哥哥会来救我,到时候也可以让二狗哥哥把姐姐救了。”
三言两语,她就把如何遇到滕香的事说了个明白。
滕香却全然不记得自己曾帮过她,那么,帮她的,和现在的她,该是“两个人”。
难不成回溯过去,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也不对,刚才灵息浮动间,这具身体她是熟悉的。
“有没有镜子?”她问道。
千殊忙点头:“有的有的!”
说完,她跑到床不远处的简陋梳妆台那儿,拿出一把铜镜过来,乖巧递到滕香面前,还安慰她:“恩人姐姐放心,姐姐脸上没有伤,很美的!”
滕香用那只唯一可以自由动的右手拿过铜镜照自己的脸。
脸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露出了光洁苍白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