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捺没有说,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她就已经猜到宋临要来找她了。
毕竟宋老头会复活,是因为他们世界的污染物啊,没有比她更了解她的原生世界的人。
“说回正事吧。你爸离开前有说自己去做什么吗?”夭捺强行转移话题。
宋临仔细回想,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魔幻,昨天的事情仿佛一年前那样遥远陌生,“…他说他要去上班!”
对啊,他怎么忘记爸爸说过的话。
宋老头是附近机器人工厂的员工,从十几岁少年时期开始,在那里上了四十多年的班,如果他说他要去上班,大概率就是去那个地方。
宋临立刻给机器人工厂打电话,却被告知:“不好意思,您的父亲并没有来我们工厂里,而且从三个月前开始,我们就把人类员工全裁了,现在统一都是机器人坐流水线。”
什么?
宋临从不知道,他的父亲三个月前被裁了,怎么从来没告诉过他?
工厂的前台电话没有手语服务者,再加上宋临着急,手忙脚乱,对方听不懂他的意思。
夭捺接过宋临的通讯器,慢悠悠地说:“所以你们这是恶意劝退大龄员工,又不给赔偿吗?”
话筒对面的前台小姐笑了一下,说:“这里是赛博,无论去哪,大家都是这样。”
像宋老头这样没有学历成绩的人,当初为了入职养活自己,就自愿放弃了员工保障,在圣多明哥,多的是宋老头这种年纪大了,被机器人顶替岗位还没有赔偿的情况。
看来,工厂这边是没有线索了。宋临挂断电话,表情郁闷。
“还有其他地方吗?”夭捺反问。
他看看,宋临手上还持有宋老头的通讯器,也多亏了他们没钱做通讯芯片植入手术,他才有机会看到宋老头通讯器上的内容。
一打开信息列表,第一条就是老头发给宋临的信息:【记得吃饭。】
温情满满。如果发布时间不是宋老头自杀前的话。
光是想到老父亲站在楼顶,光脚跳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着宝贝儿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嘱咐他记得吃饭,宋临便开始眼眶湿润了。
他继续往下看。
后面几乎是宋老头发信息询问附近的工厂老板,需不需要人类员工,他有四十多年的流水线做工经验,可毫不意外都没有回复。
满屏都是父亲语气卑微的询问,要价甚至只有其他人类员工的三分之一。
宋临看不下去了。本以为父亲突然去世已经够难受了,乍一眼看到他生前艰难的生活,未来也不再有回报的机会,他的心头闷得慌,酸涩潮涌般袭来,忍得鼻头通红。
这时,夭捺突然伸出手,朝宋临身上探来。
就在宋临误以为夭捺要给他拥抱安慰,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夭捺一手抓住宋临的领口,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欸?
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占据宋临全部的视野,他下意识向后一靠。
视野能容纳的范围变大,正好看到了夭捺好玩忍笑的神色。真特么让人不安。
下一秒,夭捺的房门被踹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冲了进来。
宋临挡在夭捺面前,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热乎乎的枪口戳着——靠,夭捺不是要安慰他,而是要抓他来挡枪啊!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女人?!
同时,宋临也认出闯入者的身份了,连忙举起双手:别杀我,我是人质。
止役当然看出来了,却没有挪开枪口:“夭捺,把人质放下,跟我回警察局走一趟吧。”
“罪名是什么?”夭捺好笑地看着止役,神情游刃有余,好像被用枪指着的人不是她:“无论是网骗还是撒谎欺骗警察,可都不是能被枪指着,带回警局的罪名。”
宋临:冷汗流下来了。
她当然游刃有余啊,枪口都快在他身上戳出胎记了!
止役闻言顿了顿,说:“罪名?疑似宋老头谋杀高中生的教唆犯,这个罪名够不够?”
什么谋杀高中生?
宋临一愣,连戳在后脊梁上的枪都顾不上了,比划道:我爸怎么可能杀人?
这次没有文字沟通,止役看不懂,所以代替回答的,是他摘下自己的外置全息发生器,狠狠砸向纯白金属墙面。
全息发生器飞快变形,笼罩在墙壁上形成全息画面。
真实感拉满。
仿佛他们正坐在车子里,隔着车窗观看现场。
“今天早上7点,警方发现死者陈*伶的尸体,正躺在她所属高中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根据监控显示,陈*伶最后见面的人是一个身份系统上标识早已死亡的53岁老人,宋某。”
记者正站在命案现场,身后是不断流泪的陈家父母,还有一地横流的血泊,已经干了。可想而知,陈松伶的死状有多凄惨。
夭捺说过的话,在宋临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说过:“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宋临紧张得扣紧手心。
紧接着记者又说:“网络安全部警员止役查到,嫌疑人宋某在互联网的最后一条痕迹,是他进入知名网红夭捺的直播间,并打赏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