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佩服这位大伯和苏长青的父亲,此二人也不全是靠着苏长青的天分才撑起这个家族的。
苏鹏程也不系起衣襟,拿起书桌上的酒壶,豪饮一口,继续说道:“此后,我跟你爹回去裹了伤,打断了你四叔两条腿,不杀他,已是看着同为血亲兄弟的份上!”
武辰记起那堆亲戚里面,的确有个坐在轮椅上,面相很老的人,原来那就是他的四叔。
“我跟你爹后来讨论如何保住这個家,那时什么江湖地位,什么苏家门风,在生存面前,统统顾及不上!
所以你大伯我决定拿着盐引,去贩私盐,从中谋取暴利!
你父亲则决定搞海贸,彼时朝廷海禁正严,镇守海疆的又是那个出名的活阎王朱丸。
当真是片板难下海,但这也意味着,用极少的货物就能赚取极高的利润!
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就是这个道理!
刚开始两年,我们做得还算小心,也正因为小心,才避开了许多杀身之祸,摸清楚了这两个行当的关键之处。
于是行事也就越发随心所欲,总能既避开风险,又大赚一笔。
直到后来,你大伯我加入了盐帮,因为我苏家有朝廷的盐引,因此一入帮内,我便是一堂堂主,得授盐帮武学,武功大进。
我原本想让你爹也加入盐帮,因为朱丸这厮太过凶狠,在沿海搞保甲连坐制度,走私是越来越难,风险越来越高。
你爹也有此意,不过仍打算做完最后一笔生意,便决定金盆洗手,至少在朱丸下台以前,不会再轻易下海。
可谁知,就是这最后一次,他夫妻俩一同出海,正与对方在海上交易时,撞见了朱丸的巡海舰队……
此后,我未将他们夫妇尸体打捞上岸,非是不想,而是不敢,你该能理解。
待朱丸这厮服毒自尽,报应不爽后,再想去打捞,海上却早已没了痕迹,只能为你父母立衣冠冢,你若要拜,随时可去祠堂一拜。”
武辰目光闪烁,心道:“苏家这是铤而走险,又是贩私盐,又是搞走私,你们让我很难办啊!”
他故作怅然的点了点头,眼睛发红道:“稍后我会去拜拜爹娘……不过,瑾儿的情况,伯父仍未告知。”
苏鹏程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已作主,将其许配给了万梅山庄少庄主晓庄晨!”
武辰先是一怔,再目露杀机,嘴角一勾,笑道:“大伯可是在说笑?”
苏鹏程漠然道:“我不仅要将瑾儿嫁给他,我还要阻止你向万梅山庄下战帖!”
武辰此时将自己代入到苏长青的立场中,如果是他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该有什么反应。
苏长青双手被废,荒废六年,父母被当作倭寇杀了,唯一的妹妹还被家中长辈许配给了仇人。
而且还不让自己找仇人复仇理论,换做是谁,都一定忍不下这口气。
所以武辰虽坐在原地,可满身杀机已让书房内温度凭空降至冰点。
他就这么沉默的看着苏鹏程,手按着剑柄,等待着他的一句解释,若是不能让自己满意,回答他的将是随身利剑!
苏鹏程盯着武辰双目,伯侄二人沉默良久,阴暗的书房内,白天也点着蜡烛。
此时蜡烛无风自晃,似将随时熄灭。
苏鹏程忽然开口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我家长青!”
武辰心神巨震,对方怎么突然看出这一点的?
但好在戴着人皮面具,并没有暴露他内心真实想法。
武辰冷笑道:“大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虚之下,所以才否定侄儿身份的吗?”
苏鹏程摇头道:“你若是长青,根本不会在意瑾儿的婚事。”
武辰还没做出反应,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与苏鹏程的声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同时传入其耳中。
“你师兄与苏瑾儿同母异父,从八岁开始,你师兄就没再喊过他母亲为娘。”
这个消息让武辰大吃一惊,大脑思维电转,产生众多联想。
苏瑾儿和苏长青是同母异父,苏瑾儿小苏长青八岁,苏长青对他娘一直有所怨恨,甚至八岁后没喊过她。
那么这间接说明,苏长青的母亲曾做过对不起他父子二人的事,因此生下了苏瑾儿!
苏家这样一个大家族,苏长青的父亲没有休妻,甚至还将她们母女留了下来,可真是个老实人。
武辰反应过来,已距离苏鹏程说完那句话过去一息时间。
在苏鹏程神色越发不对前,他沉声说道:“我母亲的确做过对不起我父亲的事,以至于生下苏瑾儿这么一个野种。”
苏鹏程原本已提聚起来的内劲,此时骤然一凝,含而不发,神色微震的看向武辰。
此事为绝密,知道这件家丑的人,只有苏鹏程、苏长青的父母,以及苏长青这几个人。
当初那个奸夫,也就是苏瑾儿的生父,已被苏鹏程和苏长青的父亲彻底剁碎了喂了狗,就连苏瑾儿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谁都没有将此事外传过,否则苏长青的母亲纵然不被休妻,也早被苏府其他家人给驱逐走了。
苏鹏程见武辰能淡然说出这件事,不由对他的真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