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典史!这些案卷你都看过了吧!”
任皋厉声喝问,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武辰微微皱眉,心道:“虽说你暂掌县令权责,但到底不是县令,老子跟你是平级,大家都是九品芝麻官,我犯不着对你卑躬屈膝。”
他笑嘻嘻的搬来椅子坐在旁边,还翘起了二郎腿,这一举动直看得任皋眉头紧皱。
“案卷,武某当然都看过了,该抓的也都抓了,该审的,也都审了,该判的,也都判了,任主簿有什么问题吗?”
任皋用力一拍桌子,怒道:“任某从这案卷之中,只看到累累白骨和血腥遍地!
武典史竟然还能这么嬉皮笑脸,混不放在心上?”
武辰掏了掏耳朵,“任主簿,消消火,咱有事说事,不兴给人戴帽子。”
任皋目射冷芒,指着一张张卷宗道:“八月初七,城东李家被灭满门!
八月初八,货郎陈力被人当街斗杀!
八月初十,城南货栈爆发百人械斗,十一人死亡,二十余人重伤!
这一条条,一幕幕,触目惊心啊!
武典史,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还这么事不关己?
你可知让人知道我们洋县治安乱成这样,会如何评价?!
外地行商,可还有几人敢来我们这里做生意?洋县还如何发展?!”
他问得义正言辞,痛心疾首,武辰听得很不对劲。
暗道:“我靠,你就一魔教魔头,竟然义正言辞的教训起我来?”
他收敛笑容道:“任主簿教训得是!不过,武某亦有说法!”
任皋挺背端坐,肃然道:“任某听你解释。”
武辰道:“这些案子,衙门里都已派人处理,所谓被灭满门之人,以及被当场斗杀之徒,还有那些械斗死的人。
绝无一人无辜!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那些人,做尽拐卖人口,强买强卖,欺诈诱骗之事,皆有案底。
近日来,洋县诸般血腥争斗,其根本原因在于唐家覆灭,张王两家意欲接手其产业地盘,有人不服,自然爆发争斗。
此乃狗咬狗,我已派人全城盯着,一旦爆发冲突,首先保护周围无辜百姓,作为官府……”
“作为官府典史!你觉得他们狗咬狗,就可以袖手旁观,不管不顾?
然后等他们打完了再出场收拾残局?这就是你武辰的为官之道?!”
武辰被突然抢白,双眉一挑,心中邪火扑腾跳起。
他反问道:“任主簿可知衙门里快班有多少人?”
任皋冷冷道:“二十人,满额编制,武典史倒是没吃空饷,哼。”
武辰又反问道:“那你知白役多少?”
“三百人。”
“洋县多大?多少人口?”
“十万人口,这又如何?你想以此为借口,推脱责任?”
武辰没有理会,继续问道:“任主簿可知张王两家打手有多少?
养着的江湖好手有多少?他们有多少资产?影响力有多大?”
任皋面无表情道:“这原本就是武典史你的差使,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是你需计较的事,别来问本官!”
武辰哂笑一声,计算道:“张家仅在城内,一次性便可拿出三百人,其中有五十人皆是武学好手。
而张家是本地累代士绅,良田千亩以上,庄园不下于十座,可动用的佃户能够超过两千!
王家势力没有这般庞大,城内一次性能拿出的打手也有三百,但其下多是亡命之徒,敢打敢杀!
认识的江湖匪类众多,周边的绿林盗匪与之皆有联系。
我们三百白役与二十捕快,要去与这么多这么强的对手正面对抗,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唐张王三家地方豪强,能如此猖獗,难道不是朝廷对地方缺乏监管纵容的结果?
任主簿倒是义正言辞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除了逼迫兄弟们卖命,还能拿出什么办法。”
任主簿起身怒拍桌子,大喝道:“你还敢找借口!”
武辰寸步不让,起身冷眼对视,缓缓道:“用兄弟们的血来染红我这顶官帽,老子做不到,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屑为之。”
班房内值班的文书和捕快,各个噤若寒蝉,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任主簿拂袖道:“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我要见到洋县复归太平,这些地方豪强,会社帮派,一個都不准留!”
武辰讥笑道:“任主簿说得轻巧,你是想拿兄弟们的命来垫起你的官帽吗?”
“你要是不做,本官自会向上弹劾,这些就是证据!
你这典史之位,就别坐了!”
武辰哈哈大笑,“老子稀罕这位置吗?你尽管去弹劾,让我瞧瞧你有多大本事!”
任皋大怒,喝道:“我现在有代理县令之权!我这便夺了你典史职权,今后快班由我带领!
任某就不信,我亲自带人搜查抓捕,扫不尽这满城污秽!”
武辰一时看不出对方到底是真的因正义而愤怒,还是故意装出来的,瞧着对方看了半天。
他还没回应,快班内刘虎、陆鹏等人立刻过来,惊慌道:“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