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辰笑道:“张先生是个文化人,最讲礼仪,这般诚挚,武某当然不会怪罪。
两位今日能来,已给武某极大的面子,来!武某先敬两位一杯!”
说着,他亦豪饮一杯酒下肚,众人自相吹捧。
王汝龙跟张无定看向刘捕头等人,都觉陌生,亦摸不清这些人的路数,等待武辰介绍。
武辰却并没有立即介绍,而是看向张无定,反问道:“张先生的亲家,咱们洋县南云社的总瓢把子唐公,却不知为何没到?”
张无定与王汝龙见武辰神色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都是暗自皱眉,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应对。
如果武辰表现得如同刚上位的年轻人那般怒而冲动,意欲兴师问罪。
那两人就会一下看穿他的底牌,以势相压,从而服软。
如果武辰表现得底气不足,那更好对付,今晚他们二人便会控制全局,然后进一步给武辰施加心里威慑,更方便日后掌控他这个无能懦弱的捕头。
然而二人见到武辰后,其种种举动,皆如那久经考验的老江湖。
喜怒不形于色,态度不软不硬,又软中带硬,叫人摸不清深浅,显得极为高深莫测。
就如方才问道南云社的总瓢把子唐思,究竟是想问罪于此,又或者只是一般的询问,就得好好琢磨琢磨。
张无定沉吟道:“唐公已让他家家奴跟张某说了,今晚会有点事情处理,来得稍晚,还请武爷稍稍谅解。”
武辰哈哈一笑,“武某人心胸宽广,有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只是武某的事情好说,不过这几位从府城来的好朋友,未必那么好商量了。”
张无定跟王汝龙心下一跳,将目光看向那四人,更加摸不清深浅。
府城来的,那么应该是官面上的人物,洋县隶属临江府,虽说府城离这远,但人家一样能管辖到这里来。
两個黑道大佬都是面上微笑,心中却是各种惊疑不定。
刘捕头看了看武辰,见他似笑非笑,扯着虎皮做大旗,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孺子可教。
官场上就要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而他借了自己的势来压本地黑道大佬,也等于托起了自己的势。
等会儿再让他们帮忙找人,只会更加顺利,这便是求人不如逼人。
武辰将自己的利益与他们府衙的利益结合到了一起,就算刘捕头不想给他站台,此时也得出来撑腰。
刘捕头呵呵一笑,“在下三年前与两位有过一面,两位或许贵人多忘事啊。”
王汝龙双眉一挑,忽然想起什么,“阁下是……府衙的刘捕头?”
刘捕头微微点头,却一句话不说,自顾自的与身边的姐儿调笑喝酒。
他这般表现,反而让两个黑道大佬更加尊敬,连连上前跟四人敬酒。
四个人却是爱答不理,做足了派头,亦越发让两位黑道大佬拿捏不定。
王汝龙道:“武爷也真是,不早点与我们介绍如此贵客,害我等险些怠慢了。”
武辰嘿嘿一笑,“我想刘捕头也不会在意这个的,那么张先生,可以告知唐公何时到来吗?”
张无定不敢怠慢,说道:“一些小事而已,张某派家奴再往催促便是。
这怡红院是唐公的产业,我可替他做主,诸位贵客今晚消费,一切尽算到唐公头上,他不会有意见的。”
武辰想起万婷儿父女之事,旋即问道:“不知唐公有何事急着处理?”
张无定一点也不在乎对面所坐的都是公门人物,笑着说道:“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这怡红院前几天有个姐儿坏了行规。
不管唐公的养育之恩,居然想私自逃跑,违反了规矩,又屡教不听,就只能处理了她,顺便杀鸡儆猴。”
刘捕头等人都没说话,武辰点头道:“不错!这青楼的老鸨对姐儿们还是挺不错的,并未有亏待。
竟然有人想要逃跑,是该处置!就是不知是哪个姐儿。”
张无定笑道:“就是那位歌唱得特别好的,武爷也认识,叫什么万婷儿的,如无意外,已经沉江里去了。”
武辰哈哈一笑,“原来如此,不守规矩,哪里都容不下!
不过此事居然劳烦到唐公亲自出马,真是有些杀鸡用牛刀啊。”
刘捕头等人看了眼武辰,看到他表现得虽是不在意,然而方才一只手却下意识摸了摸刀柄。
张无定道:“说实话,唐公亦喜欢那姐儿的歌喉,有些不舍,今晚是特别过去劝说的,也不知现在怎样,唐公到底还是心软啊。”
众人渐渐转移话题,开始说些风花雪月之事。
一刻钟后,南云社社长唐思匆匆赶来,亦是自罚三杯。
唐思矮矮胖胖,一脸福相,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富商模样,眼睛里看不到半点戾气。
然而在洋县,他却垄断了车船运输以及伢行买卖,这中间自有暴利。
尤其伢行,除了房屋中介等等,最大的市场却是人口买卖。
再加上与放高利贷的张家结亲,张家用高利贷令人家族破产,唐家就上门以低价买进人口。
再通过车船运输,分散到各地高价卖出。
这对亲家,简直堪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