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这些人中,哪一个对我汉国没有不世之功?”
吕雉浑身一震,面露难色,可却没有开口说话。
刘邦看了吕雉一眼,冷笑一声道:“而且韩信,是你一手策划力主杀掉的,寡人当年可一直想要留他一命,你劝朕,为天下计,不可妇人之仁,怎么,现在你倒是有妇人之仁了?”
吕雉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刘邦又望向大门外,语气萧索道:“天命所归,何谓天命?寡人独活六十载,尚不知天命何为...此门中区区孩童,便可预言天命,如此怎么不让寡人恐惧?若是他存心欺骗,那我汉国刘氏日后恐无活路才是!所以寡人才让你发现瑕疵之后,立刻封他山门,断他传承。”
吕雉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后才讪讪道:“山门之人,确有高明之处,陛下可还记得当年,你我新婚半月后,燕枝兄弟带着一副棋牌到咱家来,你和刘喜哥,刘交,你们四个就卧在茅草堆前面打牌。”
刘邦眯了眯眼睛,似乎记忆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吕雉继续道:“妾身当时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玩意儿,你也乐于其中,说打牌比对弈简单,又比赌大小更有赌的乐趣,你们几人打的不亦乐乎,只有妾身,当时还清楚记得燕枝兄弟当时说的那些话。”
“哦?他说的什么?”
“他说,这东西日后能赚大钱,希望你日后靠着这笔钱,能够荣登至高之位。”吕雉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邦想了想,感慨道:“虽已久远,可寡人现如今回想起来,燕枝兄弟当时确实好像说过那些话,可笑寡人当时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什么至高之位,那时若能坐到沛县首富的位子上,寡人可能就觉得算是至高之位了。”刘邦说罢,自己也干笑了两声,可似乎笑牵动了下腹的神经,一下子又有痛感袭来,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汉王...”吕雉赶忙上前抚慰,被刘邦抬手示意阻拦住了,刘邦的面容缓缓从扭曲中恢复过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这具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快要灯枯油尽了。
“哎...”刘邦轻叹一声,“不得不说,燕枝兄弟慧眼如炬,寡人当真靠着那笔钱,有了起兵之资,最后登上了这天下之主的位子...”
吕雉看了刘邦恢复,也道:“妾身嫁给汉王时,汉王身边除了一个樊哙,没有任何追随者,且在沛县,不过一亭长尔,可那时的燕枝,却孤身上门,他明知道棋牌室可以赚取万金之资,却与我们拱手相让,妾身后来每逢想起,换做是妾身,是万万做不到的...”
刘邦眯缝着双眼,缓缓点头道:“寡人...也做不到...”
“所以,妾身感觉,燕枝兄弟是果真有大智慧之人,不说拱手相让牟利之事,更是早早预言陛下登基,他死后留下的四枚锦囊,更是让妾身以及满朝文武惊为天人,如此说来,这道门理综隐派,绝非普通宵小门派,妾以为,就算是燕枝这个师弟陈耳,八个月之后未死,也不至于赐死,把关系闹的太僵...”
听完吕雉的这番话,刘邦也陷入了长长的沉思,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点头道:“你所言不错,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此山门,若是八个月后,这陈耳未死,务必将其擒住,先听其解释,若是不通,则押解在京,终生软禁罢。”
吕雉脸上露出微笑,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在刘邦耳畔小声道:“那若是这陈耳真如他所言,七个半月后死了呢?”
刘邦身子一紧,斩钉截铁道:“道门理综隐派,日后奉为圣教,刘氏后人,若有重大决策,可去天禄阁最高层,翻看寡人所书道门理综隐派之预言,还有疑惑,可去山门之中寻陈耳指示的传人请教。”
吕雉听完,点点头,最后小声问:“汉王若百岁后,萧相国死了,谁可以接替他的位子?”
刘邦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太子刘盈,叹息道:“曹参可以。”
“那曹参之后呢?”吕雉又问道。
刘邦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吕雉会问这个问题,淡淡回道:“王陵可以,然而王陵憨直,陈平可以辅助他...陈平智慧有余,然而难以独当大任...周勃性格宽厚,缺少文采,但是安定刘氏天下的一定是周勃,周勃可以担任太尉。”
吕雉默念了两遍,才继续问道:“那王陵、陈平、周勃之后呢?”
刘邦又看了一眼吕雉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现在也已经是满脸的皱纹,起兵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早已不再只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一位战友。
他们共享了大汉的特权。
诸王已灭,自己一死,刘盈若是继位,朝中势力重新洗牌,吕雉的权利将会到达巅峰,而吕家,也一定会飞黄腾达。
晚年常常思考的刘邦,已经预见到这一切将会发生,刘邦不敢赌吕家不会杀掉刘家人,但白马之盟却是他为刘家后人做的一个保险措施。
若是吕雉敢对刘家人动手,那么王陵、陈平、周勃之后,还会有人按照刘邦以及刘家后人的意思将吕家掀翻。
想到这,刘邦平静地回道:“再以后的事情,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