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马队从烟尘中冲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身穿铁质铠甲,头戴铁盔,肩上披着一件大红披风,手持一柄手臂长的砍刀,在他的身后,还有与他一样装扮的十余名骑兵,向易承他们疾行而来。
易承下意识的就要夹马快跑,可一下子被旁边骑在马上的张良拽住了。
下意识的信任让易承冷静了下来,也不再动作,只等后面的马队追上。
只是几个呼吸间,后面的马队便追上了易承等人,看到那些人手上举着的大刀在日光的反射下闪着寒芒,易承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当两队人马交错之时,易承看到为首的那名红披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飞驰着略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十几名骑兵也一样,飞一般的从易承他们四人身旁略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呼”易承正欲长出一口气,可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呐喊声。
“误期者,斩!”
随着那些呐喊声,易承便看到了他来到大秦世界,第一次见证残酷的场面。
高速疾行的马队直奔易承他们前面不远处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为首的红披风,举起手中的砍刀,一刀便砍掉了最后面那个人的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人头翻滚着掉落在地上,前面有人察觉,只是高声呼喊,可声音还没持续几秒钟就戛然而止,因为后面追上来的骑兵已经跟着举起手中的刀砍向了他们的脖子。
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落在地上滚出去了很远,那些人的尸身无力的摔倒在地上,不时还抽动两下。
马队消失在了前方,张良易承四人却依旧停在原地。
“走吧。”张蕤面色有些阴郁的说道。
没有人回复,只是默默地夹马继续朝前行走。
尸体倒在路旁,血已经将那一片的黄泥地染成了鲜红色,易承看向那些头颅,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死前最后的模样,充满着恐惧,迷茫和绝望,易承看到一颗头颅挂在驰道边上的一棵低矮的灌木上,这使得他的眼睛斜着正对着天空。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而是直直的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这是两千三百年前,属于大秦帝国的天空。
那双眼睛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怀念,直到这一刻易承才感觉到,万里长城,阿房宫殿,那些大秦帝国表面上伟大与繁荣,也许只是他这个后世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个历史上的帝国,远比他想象中要残忍暴虐的多
四人继续踏上了前往颍川的旅途。
虽说是旅途,可整日里就是在赶路,因为没有储备多余的食物,干饼很快便被吃完了,众人只得沿路寻找食物。
好在张蕤和铁冲都是技艺高超的猎人,而在这个时代,只要不闹天灾饥荒,野外总能找到食物。
张蕤能用弓箭射杀野兔野羊,铁冲可以用燧石点火,用石块捕鸟,张良对野外各种能吃的植物也很熟悉,带着易承进到野地里转一圈,就能找到各种可以吃的野菜和蔬果。
驰道大多是溯流而建,因此他们也不缺水,就这么一路风餐饮露走了一个半月,才走到临近夷陵附近的一座叫做韦的小城。
易承听张良说,再朝前走三日便可到达夷陵,而到达夷陵,他们就差不多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听到这个消息,易承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
整日骑马,他的大腿根部已经被磨的红肿一片,现在走路都得岔开走,要不然皮肉摩擦带来的痛苦,比朝伤口上抹风油精还要酸爽,易承觉得再这么骑马走下去,自己非变成罗圈腿不可。
长途赶路,不仅人不好受,马匹也不好受,这些马驮着重物每日要走四个多时辰,吃的还都是些野草糜籽,一个半月下来,它们的身体也都消瘦了一圈。
这让易承忽然怀念起九十多年前,他在第五辈子与孙膑禽滑釐从魏国大梁乘马车赶往齐国临淄的那段旅程。
那一世也是长途跋涉,不过至少是有马车坐,虽然吃的也少,可还能补充一些干饼面食。
可这辈子跟着张良他们千里奔波,却只能打野充饥,以天为席,以地为被,露宿荒郊野岭,感情越活越回去了。
今天张蕤出去打猎,居然抓到了一窝兔子,傍晚时分,众人便在野外架起一个火堆,开始吃烤野兔。
每天只吃两顿饭,还要赶路,易承早就饥肠辘辘,野兔刚烤熟,便急不可耐的撕扯兔肉,咀嚼蛋白质带来的幸福感让易承对手中的这只兔子感激万分。
其他人的吃相比起易承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完了兔肉,四人便在篝火边烤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正从西边缓缓沉入大地,天上闪烁的星星已经依稀可见,深蓝色的星河如同瀑布一般倒悬在天边。
张良半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口中吟唱出一阵低沉的歌声:“卿云烂兮,乣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易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蕤和铁冲,他们没有对张良突然唱歌表现出什么惊异,也都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张良继续唱着,不过语速明显加快,“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