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代的外交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质子而交。
帝王将自己的子女等亲属送到敌对国家作为人质,从而在战略上达成一种外交妥协。
春秋初年,郑伯为周平王卿士,周平王欲委权于虢公,郑伯怨王,因此周郑互相交出自己的儿子为质,得以信任,质子之事,便由此发端。
此后百余年间,质子而交这种事便频频发生,到了战国末期,这几乎已经成了各国间外交结好的必须手段。
齐共王来了秦国。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的次子田升,以及一千余众随从,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从齐地赶到秦国,与嬴政在咸阳举行了盛大的秦齐会盟。
会盟上,齐共王表示,愿意将次子田升作为质子安置在秦国,以结秦齐之好,嬴政欣然允诺,会盟便在一片祥和中奠定了秦齐各不为敌的绥靖政策。
对于齐共王这个人,易承没什么兴趣,作为齐国的末代君王,这家伙做的每一项决定都在一步步把齐国引上绝路。
开国帝王,没几个是饭桶,但是末代帝王,几乎大部分都是饭桶。
如此饭桶,不结交也罢。
虽然对齐共王没兴趣,不过对于齐共王带来的人,易承还是比较感兴趣。
荀况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不过他一把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面庞,让他看上去更像七十五岁。
易承很是感慨,在他的记忆中,第九世分别时,荀况还是一位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可如今他也变成了一位暮气沉沉的老者。
此次他作为齐国稷下学宫祭酒,齐国大司空,随王上一同前往秦国会盟,同时他还带来了他的亲传弟子——同样在齐国任职大谏官的韩非。
“荀祭酒与韩谏官此次能来秦国,乃是秦齐两国幸事,当饮盛。”易承举起酒杯,朝着厅堂前坐着的荀况和韩非说道。
在秦齐会盟之后,易承以长安君的身份邀请齐国使节团中的荀况与韩非到他府上一叙,这两位不好拒绝,于是今日便一同来易承府上,来看看这位秦国权势第二的男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同苍老的荀况相比,韩非看上去则年轻的多,他穿着一身紫绸缎带袍服,腰系红缎带,戴着一顶青铜冠,短须无髯,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是一副成熟稳重,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
“不知公子召见我等所为何事?”荀况倒是没有跟易承客套的意思,在饮过一杯酒后,便用他苍老的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
“本侯仰慕道门理综已久,今日相邀,便是为了请教道门理综之事。”易承微笑着回答。
荀况颔首点头,面容平和,“不知公子想请教道门理综何事?”
“本侯前些阵子偶遇一人,自称是道门理综之人,且是其门中隐派,这有一张他所书绢帛,上面写了一串字符,不知先生可识得。”易承说完,就命婢女上来将他手中的绢帛拿下去,递给荀况观摩。
荀况在看到这张绢帛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略微思量之后,便缓缓开口道:“这确是我道门理综的暗符,不知此人现在何处,老朽可否与之相见?”
易承轻拍双手,一名个头不高,头戴黑笠,身穿黑袍,脸上也蒙着黑色绸布的黑衣人就从殿侧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老朽有几句私言想请教这位兄台,不知公子可否同意?”
“准。”
荀况这便唤那位黑衣人走到他身边,两人窃窃私语一番,不用说,易承也知道他们是在对暗号。
当初制定道门理综隐派的暗号时,易承就设置了一个难度较高的坎,他将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全诗都作为暗语,不过前四句是必须的暗语,后面每隔三年,便可增加一句,全诗八十九句,也就是说,按照道门理综的传承,这首诗作为暗语的话,一共能对答延续二百五十五年。
二百五十五年之后,也就是公元一世纪左右,距离李白出生,还有六百多年时间,这首暗语诗完全不可能被世上人所知,所以易承也不担心这个时代有人能轻易冒充道门理综的隐派人士。
在同黑衣人对答了一番之后,显然黑衣人回答的全部正确,荀况原本有些昏聩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晶亮。
自从十五年前,一个自称是道门理综隐派叫做哑奴的人,给他写过一封长信后,荀况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道门理综隐派的消息。
甚至荀况一度以为,道门理综的隐派,实际上已经断绝,可现在忽然遇到一个既对的上道门理综数字,又能答出所有暗语的人,这让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荀况也难得激动一回。
“不知道门理综的隐派现如今还有多少人?”荀况语重心长地朝黑衣人问道。
“不可说。”黑衣人低声道。
“老夫大半生都在编纂书籍,教授弟子,如今道门理综已有外围弟子三百余众,亲传弟子两名,吾自认已尽力传承我道门理综一脉,就算是现在就入九泉之下,也已无憾矣...”
......
同荀况韩非的第一次会面很愉快,因为有道门理综隐派这个话题的原因,荀况与易承聊了许多道门理综这些年发展遇到的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