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04(1 / 2)

这些药有用分药器分成四分之一的,有二分之一的,也有一整粒的,甚至同时得吃好几颗的。

尤黎用一杯温水将它们一个一个都服用进胃里,他将整杯水都喝空了。

医生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最后一粒药也被尤黎吞进去,他才帮人将水杯放回原位,“乖孩子。”

尤黎低着脸,眉眼不舒服地皱着,面色苍白,唇色也是白的,好像是因为水喝多了。

他还是强撑着像往常一样,礼貌地说道,“晚安,医生。”

医生离开时将房门带上,“晚安。”

脚步声逐渐远去。

尤黎靠在轮椅上,有些虚弱地捂着腹部,眉眼轻轻皱着,药效在缓慢地发作,他的情绪似乎和身体剥离,放空,消逝……

安定成分使他全身都有些无力,

连搭在腹部上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像吃了一碗药做的饭,口舌喉都是苦涩的药味,胃部也被刚才那一杯水撑得发涨,很不舒服。

他颤着手去推自己的轮椅,一点一点把自己推回了浴室,对着马桶,若有似无的反胃感在心理排斥下逐渐放大。

尤黎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没多久,他刚吞进去的药就全被自己吐了出来。

有些已经融化了,但药液并没有怎么分解,他嘴巴里都是苦涩的药味,按了冲水键之后,又漱了好几次口。

镜子里倒映的面庞又白了几分,眼尾和鼻尖却因为生理刺激而通红。

尤黎连眼泪都快吐了出来,眼睑都是湿的,他好像习惯将所有痛苦咽进嗓子里,只是很安静很安静地舀起水给自己擦脸,每一根手指也用都冷水冲了冲。

一直没有把药冲进下水道里是因为他总觉得浪费它们自己会很有负罪感,他藏药的地点都在很干净的地方,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以后犯病了,紧急情况下还会有吃到它们的时候。

可刚才尝试过,他吃进去就会吐出来,没有任何办法。

尤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指尖给自己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下一瞬,他又发觉了不对劲。

浴室里的镜子是可以照到病房的大门的。

他以为早已离去的医生,此时正站在病房门口处的透窗后,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中。

尤黎慌张地回过头和医生对视上,对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看着他反胃,艰难地推轮椅,不停呕吐,漱口洗脸,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们此时面对面对峙着。

医生诡异地对着他微微一笑。

尤黎下意识抓紧轮椅扶手。

少年的脸上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水,不是泪,是用刚洗完手的指尖去擦眼时留下的,在现在掉了下来。

在仿徨的神情下,却胜似一滴泪。

最终,医生的眼神逐渐转变成失望,他无声走了。

尤黎很是自责,整晚都没睡好。

一大早,他就被推到了诊疗室。

医生语气如见老友,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睡好?”

尤黎却异常安静,他低头攥着十指,点了点。

医生询问,“你昨晚将药全吐出来了是吗?”

尤黎非常羞愧。

医生出乎意料地宽慰他,“不怪你。”

尤黎松了口气,一颗心又止不住提起。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医生,“这是因为你的病已经加重演化到会出现躯体化障碍的情况了。”

尤黎喃喃道,“这么严重了吗?”

他昨晚确实很难受。

医生语气很可惜,“如果药物治疗没有效果,医院可能会对你采取物理干预治疗。”他举例,“比如无抽搐电休克治疗,经颅磁刺激治疗。”

尤黎在听到这两个名词后呼吸一下变得紧张,下意识的生理性排斥反应格外严重,让他的语气变得近乎哀求,“医生我会乖乖吃药,听话治疗的。”

明明这些物理治疗都很正规,做个几十次也不会死人,真奇怪,他想。

他心里不害怕,或者说不觉得有什么,但他的身体在告诉他,他在极度的恐惧。

医生反问,“你要我怎么再相信你?”

尤黎指尖抓紧衣服,无话可说。

治疗室里长久的沉默,医生才很苦恼地长叹一口气,“这样吧,我们走心理疗程。”他询问,“下午我们会聚集跟你一样有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病人,进行团体性的心理治疗。”

“你一定可以积极配合的,是吗?”

尤黎如获重释,连连点头,“谢谢医生,我一定会的。”

医生今天很忙,只让护士推他出去。

午觉过后,尤黎被推到了特殊的诊疗室,除了他之外还有七个人,八个小桌椅围成一个小圆,中间是医院洁白的空地板。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落座,等护士走后,互相熟稔地沟通起来。

医生还没来。

只有尤黎安静陌生得格格不入,在周围的窃窃私语,跟另外七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里,他低着眼睑,开始期待医生的到来。

昨天和他交流过的丸子头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