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四娘讲到自己魂魄将将离窍,对面便出现一黑衣男子之时,她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可是黑发、黑须、黑袍一男子?”
程羽开口问道。
“先生所言极是,正是一黑发黑袍男子,奴与如坚原本欲飘摇直上,却被他直接抛来两片碗口大小的漆黑鳞片,那鳞片在水中如同未有丝毫阻力一般,转眼间就……就变成这般包裹于我俩全身。”
侯四娘言至于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浑身的漆黑鳞片,双手支撑在地,似是嫌弃般不愿触碰自己身体。
“也就是说,刚才你所穿黑纱与帷帽,皆是这漆黑鳞片所化,你也只有这样,才能以亡魂之身,行走于白日阳间旭阳之下?”
程羽皱眉问道。
侯四娘此刻满脸亦是鳞片,从仅露着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划过鳞片,点头言道:
“先生高见,正是如此,那人还说,得这层鳞片包裹,除可避开阳间烈日之外,还能遁形于阴司巡游使眼皮之下,令其察觉不着我等。
待我与大郎都被鳞片包裹,他便让我等在江面之上,轮番袭扰往来行船,并想法暗示对方,若要得平安,须到江伯祠去祭拜香火方可。
后来还嫌我俩惫懒,更是驱我等上岸,在镇上装神弄鬼,还教了我俩那什么劳什子水遁之术,说是万一遇到阴司巡游缉拿,穿着这身鳞片可水遁逃走,阴司自是拿我等无法。
只是未曾想,今日得遇先生这般大能……”
话及于此,旁边那日巡游当即大怒,拘魂索再次一甩喝道:
“这黑蛟着实可恶,都欺到我武君殿头上来了,今日我就要将你这身鳞片剥掉。”
说完竟是要上前动手,程羽心知武君殿的阴差不似文君殿稳重,个个身前皆是赳赳武夫,一言不合就要上手,当即便劝住日巡游。
侯四娘见状也赶紧跪伏于地哭诉道:
“阴差老爷息怒,万万不可啊,奴这身鳞片似是与那人遥相感应连着的,那夜我也曾偷偷试着想要剥下,不合却被那人发现,不知其施得什么法术,浑身鳞片反倒越裹越紧,险些将奴憋死在内。
不消一会,鳞片中便发出那人嘶哑声音:他令奴安心助他扩大香火,待他伤好之时,便放了奴与大郎的魂魄,还阳做一世真正夫妻。”
“还阳?”
程羽闻之微微摇头,骗鬼的鬼话。
见程羽摇头不信,侯四娘当即补充道:
“不错,是让奴还阳,他还给我等看了他藏于江底的那两只大木箱,奴与大郎的尸身还保存在箱内,不腐不僵,如睡着一般,因此……因此奴与大郎这才存了念想,甘心受其驱使骚扰镇上百姓。可我等,我等从未造杀生之孽啊……”
程羽闻言,当即扭头向旁边巡游使问道:
“不知差官可随身带有阴阳簿?”
程羽话只问一半便止住,巡游使当即领悟,只是搓手摇头道:
“阴阳簿我等巡游在外之时,无权带出,不如,我将这女子亡魂带回武君殿,细细查问一番。”
程羽闻言当即摇头道:
“不可,此女所着鳞片定是与那黑蛟气机相连,若贸然带回阴司,当引起黑蛟惊觉,反倒打草惊蛇……”
忽然程羽又想起一事,扭头冲侯四娘问道:
“方才你遁入水中之时,我曾弹出一道武君令牌气息逼得你现身,这鳞片也随之显现出来,不知那黑衣人可能感应的到?”
侯四娘缓缓摇头道:
“应是无有感应,刚才先生只是令奴魂体受创,方才维持不住鳞片障眼之法,令其显出本相,然鳞片本身并无损伤,且随后也并未感受到如上次那般的鳞片禁锢之感,料是无碍。”
程羽闻此点点头,思索一番后对巡游使言道:
“莫不如烦劳差官回武君殿,将此事告知于武君,我与这女子将另一亡魂一同寻来,再行定夺。”
巡游使当即抱拳一礼道:
“如此也好,那在下这就回殿,只是待会与先生如何联系?”
“待我等寻到那大郎魂魄后,便召出武君令牌,差官循着令牌气息即可找到我等。”
“善,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
巡游使说完再次抱拳一礼,驾起一阵阴风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此时猫妖嘉菲终于运完一周天后,发觉了这边的异常。
她绕过上游那些依然在议论着,谁家如何如何闹鬼的男男女女们,来至程羽跟前,看到地上跪着的一身漆黑鳞片的侯四娘,唬了一跳,当即就要甩出一根飞针,幸好被程羽及时止住。
他将前后经过大概向嘉菲复述一遍,猫妖低声叹了口气道:
“唉,这些钱家的后辈儿孙,总不让人省心。”
待其听到那江伯祠的香火鼎盛的真正原因之后,嘉菲顿时嗤之以鼻。
“这黑厮真不要脸,养着伥鬼帮其骗香火,这阴损法子也真亏得他想得出来。”
见那嘉菲越说越来劲,一股子的义愤填膺,程羽却在猜想,先前那道雷劈在他神像之上,而后老道师徒再用尿泥将蛟首复原,反倒引起神像彻底崩散,再加上之前武君派阴差探查这厮动向之时,报说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