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又分外自信的话,几个粗婆子面面相觑。
估计在场的,也就这个小姑娘会天真的认为,那位县令大人召这些十朝未满的幼童可不真给她们住大房子,吃好吃的。
谁不知道,自从乱石镇的那位县令大人上任以后,年年从各村乃至是县府里面凑幼童进他的府衙,仿佛永远都不停歇,但却又年年不见任何一个幼童能从他的府衙里出来!
甚至有从县衙一片旁边逃难出来的乞丐宣称,他们经常能从那个衙邸里面闻出各种经久不能散开的刺鼻血腥味,乃至是恶臭腐烂味!
如此一想,那些年年进到府衙里,却又永远不见身影的幼童们的命运,当真是细思而恐极!
“呵呵”那女主人更是低沉的冷笑一声,声音犹如阴谷夜枭,眼中露出了十分嘲讽。
带着嘲讽与看透一切的表情,她更是使劲的抓住小姑娘的手腕,一把抓着她向外走去。
“伯母,你抓疼燕燕了!”
可惜小姑娘这一点卑微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在意,不过,几步远的功夫就已经把她推拉到了门口处那群早已等待了一点时间的抬轿之人群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主人也一点不避讳几,只是用力一推,就深深把小姑娘推进了叫架那红黑暗色交,又腥臭味弥漫的腐烂状大轿之中!
“去吧。我和你大伯会在家里想你的。”
看了眼在骄子里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犹如一只才脱离雏巢,刚刚睁眼看见外面世界的小鹌鹑般的小姑娘,女主人再次冷笑,却无有一丝一毫感情。
喜庆的震天锣鼓声中,那抬着燕燕的红黑色轿子绕着村走了一圈。
经过村长门口时,小姑娘还在轿子里朝正站在门口的几人,一样面色冷漠,仿佛是带着一张张僵硬面具的人影不断挥手:“大伯,村长爷爷,燕燕要去见这世上最最尊贵的人啦!燕燕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也一定不要忘了燕燕啊!”
燕燕的那位大伯僵硬的点点头,他身旁的那几人却是面无表情。
直到目送着燕燕离开,才有一个老人撕扯着破锣一样干枯嘈杂的嗓门开口:“燕燕虽不是你的亲生闺女,但你弟弟当初在村中进了邪祟,在和邪祟同归于尽前千叮咛万嘱咐,求你这个大哥要把燕燕还有燕燕她娘照顾好。我们也是一起点头承认,只要有村里一口吃的,就绝不饿了她们娘俩。
沈韦,几年前你送燕燕她娘去当那县令的万民伞的时候,村里就已经有人说闲话了。
现在你又这么干,你就真不怕天打雷劈?”
“我天打雷劈?”面对这个几乎是戳着人心扉的指责,燕燕的那个大伯冷笑不止。
“我能干出这事,可是全村都商量好的!你看这燕燕心疼,那你怎么就不把你家孙女送出去?”
“现在县令大人的血轿子还没走远,你要我把它们在喊过来,把你家孙女换进去吗?”
“咳咳咳。”
一听到这个话,这奄奄大伯周围的几个老人顿时仿佛一口陈年老痰卡在了喉咙口,苍白的老脸顿时气的红白,使劲的咳嗽个不停,却怎么也不能往下说下去了。
站在高岸上,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指点点别人,去吃别人家的血馒头,这事情可以做。
但要是为此付出代价,需要自己的血去为别人付出的话,那就不行了!
“燕燕她娘去当万民伞,说到底不就是她爹以前仗着自己读了几本烂书,又念了一些不着调的破诗的事情被人挖出来了?
这件事根本怨恨不了别人,只能说他自己造的孽!
不送燕燕她娘当万民伞,我们全村老小都给一起陪葬!
至于燕燕……她后半辈子能够去侍奉县令大人,这可是燕燕一家子十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过来,你们竟然还在这里说闲话,算什么东西!”沈韦双手合十地念叨了几句后,似乎就像是虔诚的在祭拜一个神灵一般。
然后忽然正色道:“既然县令大人的要求是我们家完成的,那未来一年以内,县里给我们村的清魄丹,肉香丸,还有透髓膏的份额,我家要占大头!”
这个世界上邪祟横行,鬼魅丛生,魑魅魍魉不计其数。
不说昏荒黑夜,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之时,都有无数的百姓莫名其妙,失踪得不明不白,生不见人,死更不见尸。
有时候一不注意,就会有人恐怖的发现,那明明应该是一个村落,甚至是一个县府的地方,不知何时不仅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土地都一片荒芜,什么都成一片苍白枯骸。
但即便世界扭曲成了这副可怖作呕的模样,可是作为理论上掌握着整片大地,最高权利的朝廷,却依旧对此选择了无视。
不仅如此,反而更加的对它麾下的百姓平民放血熬肉,敲骨吸髓,无所不用其极!
而面对天下各地,此起彼伏的邪祟侵袭,这个朝廷除了在有限的几座都城里放下重兵守卫以外,其余完全就是放任自流,形如天下州县府衙自治。
只要你上交朝廷的每年税收都不曾减少了,高高在上的朝廷根本就不会在意你在地方究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形若禽兽之事。